“你還記得那家茶樓嗎？大理寺對面那一家。”

云清絮眉頭微皺。

自然記得。

那日，兄長與長姝公主的大婚被玄翼攪，半城的人都去了大理寺，那家茶樓的掌柜與霍千斛是忘年，給他們騰空了一間包廂，還忙前忙后的送了許多點心和茶酒，周到又熱。

“怎麼了？”云清絮輕聲問道。

突然提起這茶樓，是茶樓里出了什麼意外嗎？

霍千斛笑著道：“不是壞事。”

“掌柜的介紹了兩個漠北商人，有一批上好的料子要出手，聽說了我與你要婚的消息，特意我帶你一起去，那商人的妻子量裁，給你挑一匹合的當作贈禮。”

“約了明日下午，到時你有空嗎？”

云清絮心底涌起一抹不安。

漠北，料子。

提到這兩個詞，便想到那暗中蓄謀謀反的羌門，想到兄長投靠羌門之后，那到手上，由販賣的皮料。

正是因為那場易，兄長才與羌門越綁越深，到最后……再也無法。

云清絮下意識地想拒絕。

可話到口邊時，上街采買日用的如意又風風火火的回來了。

手中提著一只拴著腳的首鸚鵡，拎著那鸚鵡沖到云清絮面前，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夫人，老爺！”

自昨兒婚的契書領到手后，便極為上道的改了稱呼，霍千斛喜不自勝，私底下賞了一百兩銀子做改口費，如今的如意，一口一個夫人的好不痛快。

“王府里又出大靜了！”

如意將鸚鵡擺在桌上后，說起了從外頭聽到的趣事。

“咱們陛下也不知和那位竇側妃有什麼過節，竟然賜了一個鸚鵡的封號給，對外昭告天下，往后但凡見到竇側妃，必要稱呼其為鸚夫人……哈哈哈……奴婢覺得啊……這位竇側妃不適合當側妃，適合出來做生意！”

云清絮先是錯愕，而后眼底閃過無奈之，“為何這麼說？”

如意笑得直拍桌子，“您不知道，大蔥的價格剛落下來，這鸚鵡的價格又漲上去了，如今南城人人以養鸚鵡為風尚，那坊里最后一對鸚鵡，賣出了三百兩銀子的高價！”

“哈哈哈……那樣禿嚕的品相，從前三十兩銀子都賣不出去的！”

“老爺，夫人，你們有沒有認識攝政王府的人，能不能私底下問問那位竇側妃，還喜歡什麼東西？還想抬舉什麼東西？”

“甭管是鞋還是寵，咱們金玉堂與合作，提前批的買進來，等火起來的時候，再高價賣出，給三利的，咱們兩家必能賺的盆滿滿缽！”

如意越說越樂，兩眼泛，似乎看到自己拼命撈錢的模樣。

云清絮聽的滿頭黑線。

這小妮子。

讓做個婢真是屈才了。

一旁的霍千斛聽了這話，也是哭笑不得，但想到從前云清絮與攝政王府的恩怨糾葛，怕心里頭聽了不舒坦，急忙打住如意的話音。

“得了得了，你這鸚鵡幾兩銀子買的？”

如意猛地護住那鸚鵡，警惕地看著霍千斛，“老爺，這可是奴婢的私房錢買的，您可不許給充公了！”

咬咬牙，心痛道：“花了整整……八十兩呢！”

若沒有改口來的那一百兩銀子，便是把如意賣了，都買不到這只鳥。

看中了那位竇側妃的賺錢本事，想著來一把以小博大，咬咬牙豁出去了，斥巨資搶下這只首鸚鵡。

回家之前，還拐去了城隍廟一趟，給城隍爺和土地公燒了三柱香，保佑如今花八十兩銀子買的鸚鵡，三日后能賣出去一百五十兩來！

聽到如意提起那八十兩來，霍千斛有一瞬的心虛，掃了一眼云清絮的臉，忙起打斷如意的話，不讓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

“得了得了，快好好照料你的鸚鵡吧，不要讓鸚鵡多，吵了夫人的休息。”

對云清絮說話時，語氣又溫下來。

“絮兒，那此事便說定了，明日夜里的宴席，你不必盛裝，穿著家居的衫便可。”

“你許久沒有出門了，正好帶你出去走走。”

他這樣誠懇的語氣，話到邊，云清絮實在不好拒絕，只能點頭應下。

霍千斛離開后，云清絮聽著籠子里鸚鵡啄著那木欄的聲音，心里嘆了一聲。

火來水擋，水來土掩吧。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了，漠北的商人那麼多，漠北的特產那麼多，怎可能隨便見一個，都是什麼羌門的人？

……

一日時，輾轉飛逝。

次日傍晚，一頂馬車停在了宅院門口。

霍千斛扶著穿了一黛青棉的云清絮，上了馬車。

并未施黛，頭發也簡單的挽了挽，面上還蒙著面紗，渾上下，簡約清素，自有一靜雅之氣。

手上握著那一支紫竹杖，不像是輔助行走的工，倒像是裝飾用的飾，襯得清麗之余，上還帶著的貴氣。

霍千斛看著這樣的云清絮，心頭 下來。

他出藏在袖中的珍珠簪子，湊近了些，“絮兒，你先別。”

云清絮到男子的靠近，微微僵。

霍千斛輕聲道：“別怕，只是給你帶個簪子。”

“我知道你抗拒那些親的事，我與你婚，也不是為了那些親之事。”

“只是想護著你和孩子罷了。”

“你們好好的，對我來說，便是最大的安了。”

這樣的話，像一暖流，涌進心里，讓云清絮鼻頭微酸。

沒有再開口，也不再僵，任霍千斛將那珍珠的簪子簪在的發上后，著他那陌生又溫的氣息，出一個淺淡的笑來。

“不是說都賣了嗎？你竟然還私藏了一個。”

霍千斛很聽說這樣俏皮的話，忍不住也笑出聲來。

“哪怕不做這門生意，也得給掌柜的留一套啊，你放心，十幾種的東珠，每樣我都給你留了一點，找匠人做了風格各異的首飾，都在金玉堂的倉庫里放著呢。”

“等到了閩南——”

他看著云清絮的雙眸，想到從前秋水雙眸含笑的樣子，心里揪，輕聲許諾，“閩南那邊有許多巫醫，別說是你的一雙眼睛了，就是生死人藥白骨，都能做到。”

“到時候，必然有辦法讓你重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