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喜靜，手底下的人再怎麼鬧騰，也得守規矩，哪怕鬧翻了天都不能在他面前鬧，惹得他煩。

管事的人既然了面，小祥也讓其余的人停手，留四個人在門外守著，其余的人跟小祥一塊待在顧林玨后。

顧林玨放下茶杯站起，對這位穿著對襟白衫的中年人作禮：“唐先生，幸會。”

“客氣了。”唐先生笑瞇瞇地說：“這位老板看著面生，不知道和祁老板是什麼關系？”

“今天祁蒼有別的事難以，所以由我出面為他辦一件事。”顧林玨說：“我是他的醫生，今日以這種方式請您來議事，借的是祁蒼的面子。”

唐先生手示意他坐，自己也在他對面坐下，執起茶壺為兩人各斟一杯，一邊笑道：“老板是顧醫生吧？”

顧林玨微微頷首。

“早聽說祁蒼邊有位好醫生，不但醫好，人也特別地道，今天見著了，果然不同凡響。”他看著顧林玨，笑得意味深長：“果然人不可貌相，顧醫生看著文弱，這行事風格卻與祁老板不相上下。”

顧林玨微微一笑：“是晚輩不懂事，但是事急從權，為見您一面，此舉實非得已。給您造的損失，我們會全部賠償。”

唐先生擺擺手：“不必了，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總歸要表示我們的誠意。”

唐先生便不再推辭，于是正問道：“不知道顧醫生加上祁老板的面子，是想要唐某做什麼？”

顧林玨說：“事說來也簡單，我只是想請唐先生幫我找個人。”

唐先生呵呵笑道：“找個人？憑祁老板的本事還需要托我辦這種事？”

顧林玨說：“這人最近在您這地界出現過，我們要從這拿人，總要跟您打聲招呼。”

“那人是誰？”

顧林玨往后手，小祥遞過來照片，他拿給唐先生看。

唐先生盯著照片看了幾秒，忽然抬眼看向顧林玨。

他的眼睛是稍淺一些的黃褐，看著顧林玨的時候，帶著深不見底的探究與思索。

“這個人的確不好辦一些。”唐先生說道：“不知道祁老板和顧醫生找他做什麼？”

顧林玨笑意淺淺地說：“不是我沒有誠意，不過我只是個辦事的，到底找他做什麼，您得問祁老板。”

唐先生笑道：“顧醫生，您這麼說，讓我也難辦，這人我恐怕放不得。”

“唐先生，我不是故意讓您為難，只是我今日興師眾，帶了這些兄弟來，總不能空手而歸。這人為什麼不能放，您得給我個理由，我也好回去差。”

唐先生沉一會兒，說道：“顧醫生，既然祁老板派你來，說明你也不是外人。”

“我們兩派雖然平素有些過節，但在大事上站在同一戰線，所以有些事我也不瞞你。”

“憑我們的，這里的其他人你若想帶走都好商量，只是這人是別個老板托我小心看管，等于我要對他的行負責，憑你一句話要帶走，恐怕我這面子上也過不去。”

“那要如何做，唐先生才能放人呢？”顧林玨問道。

唐先生垂眸端起茶杯，悠悠道：“看來這人對祁老板很重要。”

顧林玨回道：“老板代的事，我自然要盡力完。”

“顧醫生對祁老板倒是盡心得很。”唐先生笑道：“只是不知這份誠意到底有幾分。”

顧林玨道：“唐先生何妨一試？”

“剛剛耽擱了些時候，只是因為我把自己鎖在書房里，在拭一把舊刀。那把舊刀久未逢敵手，看起來寂寞的很。”

“唐先生若想練刀，或許我可以試試。”

唐先生一雙黃褐的淺眼睛驀地亮起來。

小祥追在顧林玨后，表沮喪得都想哭了。

“顧醫生，您一定要這樣嗎？唐先生刀出了名的狠，您要是出了什麼事，老板會殺了我的……”

“顧醫生，您就不再想想了？求求您再想想吧。”

顧林玨不為所，試著手中的刀，一邊說道：“幫我檢查一下護。”

小祥嘆了口氣，忽然想起什麼，又說道：“顧醫生，你還得想想顧太太啊……”

顧林玨作一頓，小祥見狀趕補充道：“其實唐先生不松口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咱們先回去，從長計議……”

“現在退回去，你家老板才會殺了你。”顧林玨作流暢地把刀收到后背，拍拍他的肩膀說：“小祥，我們走到了這一步，這已經是一場不能輸的仗。”

上了場，唐先生已經穩穩地站在了中央，看見顧林玨走上來，笑瞇瞇地問道：“顧醫生慣了手刀，這麼長的刀會不會有些不習慣？”

顧林玨說道：“世上的刀雖然形狀材質各異，但無非都是人手中的工，作用大同小異，沒什麼不習慣的道理。”

唐老板點點頭，兩人達默契，共同向對方行禮。

只是抬眼之時，電火石之間兩人對視一眼，像是接到了某種指令，互相向對方沖去。

劈、砍、截、扎、斬、掃、挑、推、架，兩人作連貫靈活，底下人看得眼花繚，更得嚴陣以待，以便看著形勢不對趕上去護著自家老板。

尤其是小祥，他雖知道顧林玨的本事不可小覷，可是心里還是了一把汗，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著臺上。

就算顧林玨再厲害，可他的對手是唐老板啊！

江湖上聽到名號都得敬讓三分的唐先生啊！

可看著看著，他還看出點滋味來，甚至看到驚險之還想拍拍手喝彩。

但是考慮到現在的境況，他還是強忍住了，只是在心里暗暗納罕。

沒想到顧林玨表面上是文質彬彬的書生，也有這麼殺氣蓬的時候。

唐先生招式老辣，揮刺進攻勇猛快速，先聲奪人，一開始就用凌厲攻勢制顧林玨。

顧林玨開始時像是有些手生，對敵人的進攻勉強招架，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與手中武的共鳴，他像是一只忽然發力量的野，把最蓬剛勁的力量灌注在每一次進攻當中，劈砍切削擋推，只聽得兵撞之聲叮叮當當，兩刀相時似是能看到出的電。

這是一場男人之間的打斗，優雅有力，雄健彪悍，卻又暢快淋漓。

他倆之間對決激烈，哪還有別人手的余地。

大家被戰局吸引，一顆心也跟著懸起來，看得是目瞪口呆。

男人間的較量，有笑里藏刀的你來我往，也有這樣原始直接的力量比拼。

一個令人發自心底畏懼膽寒，一個讓他們也跟著熱沸騰。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互相鞠躬，示意比試結束，小祥了自己僵掉的臉，趕上去迎自家老大。

顧林玨摘下護，額頭上的汗順著側臉的廓流下來，上也有些微，應該是出了不汗，剛剛比試的時候沒費力氣。

再看另一邊的唐先生，也沒強多，可是他看著容煥發，倒是比之前神了許多，看向顧林玨的目也與方才有些不同。

“到底是老了，子骨也沒以前好使。”他心大好，朗朗笑著自嘲道。

顧林玨氣吁吁地說：“承讓。”

“年輕人，你很強。”唐先生完汗，把巾遞給旁的人，贊道：“沒有人在那樣的攻擊之下還能冷靜思考。”

顧林玨說：“大概是占了職業的好，因為我是醫生，所以遇到況比別人冷靜一些。”

唐先生點點頭，說道：“三個星期。”

顧林玨和他對視一眼，視線相，有些事不言自明。

顧林玨微微鞠躬，語氣淡淡地說道：“多謝唐先生。”

看著這些人離去的背影，唐先生對邊的人說道：“顧醫生派人送來的支票不必收了，我個朋友。”

祁蒼靠坐在車上，看著顧林玨走過來。

“了？”他問。

顧林玨點點頭：“送我回家吧。”

祁蒼也不多問，給他拉開車門，自己繞到另一邊開車。

顧林玨看著車窗外，默不作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祁蒼瞥了他一眼，問：“不是了嗎？怎麼還這麼打蔫？”

顧林玨說：“三個星期之后，我們就可以去把人帶過來了。”

“老唐不好說話，你怎麼弄的？”

顧林玨捻著手指，說道：“他要比刀。”

祁蒼聽了，冷笑一聲。

“笑什麼？”

“笑你詐。跟你比刀，老唐真的是……”祁蒼說道：“怪不得剛剛小祥見了我躲那麼快，他八以為你差點掛了吧？”

顧林玨說道：“小祥有良心。”

“得，我沒良心，我今天還給你去理那個大小姐了呢。”祁蒼笑道：“比起那個，我倒寧愿今天來這找老唐。”

想起俞夢澤，顧林玨又嘆了一口氣。

祁蒼側頭看他一眼，又轉過頭去，角掛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不容易，總算也有能難倒你的事了。”

小祥帶著弟兄們回去，有個和他關系不錯的小弟湊上來，問道：“祥哥，剛剛我沒看太明白，是哪邊贏了？”

小祥瞪了他一眼：“要是顧醫生輸了，那姓唐的還能答應我們去拿人嗎？”

“噢。”小弟頭：“顧醫生贏了啊，厲害。”

小祥說：“顧醫生也沒贏。”

“啊？”

“哎。”小祥嘆了口氣：“當你們的老大，真是心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