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許和鄭媛都相繼給回了消息。

【陸許】：接道歉，我也想跟你說一聲對不起，咱們就算扯平了行嗎？以后再看到胳膊上的疤，我就會想到你寫的這封信。起碼，我年時候喜歡過的孩子可是主給我寫了一封兩頁的信呢。

顧嘉年笑起來，又看鄭媛的消息。

發了一個拽拽的表。

【鄭媛】：磨磨唧唧的干什麼，八百年前的事，你不說我早就忘記了。哪天回北霖，姐請你做spa。

如同時在回溯。

五六年后，那個曾經笑容有些靦腆的、看書的年，與那個霸氣漂亮、幫梳頭的，一起在的那頭，釋懷地沖招手。

他們喜歡過，恨過，又在收到時隔多年的道歉后，那麼輕易地原諒了。

顧嘉年眨了眨眼睛。

倘若沒有那些事。

應該會有很多的人吧，可以和這些朋友們一起，幸福地長大。

但這世界上從來沒有倘若。

何況也無需倘若。

此時此刻，也有人著。

顧嘉年翻了個，給遲晏發了句“晚安”。

幾秒鐘后，那邊也回了句“晚安”。

又接了一句“早點睡，大后天回來陪你填志愿。”

“好。”

一字一句地發，再也無需掩藏：“遲晏，我很想你。”

對面回了一句：“我也是。”

那些曾經以為腐朽不堪的過去，真的在某一天，為了過去。

往后有的人陪在邊。

也能夠真正地去追求那些好不容易拾回來的夢想。

*

三天后，爬墻虎別墅堆滿書的客廳里。

顧嘉年坐在大大的書桌后，用遲晏的電腦填志愿。

第一志愿，學校名稱：晝山大學，專業名稱：中國語言文學專業。

顧嘉年繃著一張臉仔仔細細查看了好久，仍是不放心，又讓遲晏幫看看有沒有出什麼差錯。

才最終點擊確認。

等提之后，愣愣地坐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然后兩眼發、絮絮叨叨地跟遲晏說自己淺的抱負和規劃。

“我這幾天看了一下晝大中文系的校友論壇，他們好多現在是作家、編劇、文學編輯、記者等等……當然還有一些大學老師、教授，一輩子在校園里搞學。”

“我就好好思考了一下未來。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看書，喜歡各種各樣的文學。而且我好像對創作沒有什麼太大的熱，只是很迷搞清楚各種文字之間的連結和脈絡。文字對我來說，永遠是最后的棲息地，它是人類所有文明的承載、祭奠。”

“所以，我就想著，以后要是一輩子都能單純地和文字打道就好了。我想先涉足我們中國的文學，古代的也好，現代的也罷，五千年的文明就算只挑出十之一二，四年恐怕都不夠用。”

“然后如果有機會，讀研讀博的時候再去涉獵外國文學，爭取能夠繼續留在高校里做學研究。一輩子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只做一件自己熱的事，就算清貧一點也沒什麼，反正我沒那麼強的質。”

“你說好不好？”

遲晏看著侃侃而談、自信又坦然的模樣，不由得彎了彎角。

怎麼就這麼，讓人驕傲呢。

他的小姑娘終于開始意氣風發地談自己的未來。

那個曾經一度認為不存在的未來。

“嗯，前面這些你一定能做到——”

遲晏忍不住滿心自豪地了的頭發。

“——只不過最后一條比較難。除非我努努力，以后給賀季同打白工。”

顧嘉年被他逗樂，笑了好一會兒。

笑完之后還是覺得心激昂、難以平復。

哪怕出分的那天，都沒有此時此刻親自在志愿表上填上“晝山大學”四個字來得真實。

想起一年前那個櫛風沐雨的早上，遲晏帶著翻閱山河，站在那座佇立了一百多年的校門前的時候，仰起頭看到的那幾個字。

思學明志，德載芳華。

從一八七九年建校開始，從未更改過的校訓，它如同一盞長明燈，指引著一代代山南海北的晝大學子求識育德。

那天的晨熱烈，晝大的學生們騎著單車從眼前如同自由的風般呼嘯而過。

當時的大概想不到。

往后這些人里面，也會有自己。

顧嘉年猛地站起來，拉了拉遲晏的袖問道：“你家里還有酒嗎？我想喝點酒，有點上頭。”

遲晏笑：“那還喝，不怕喝了更上頭？”

“不怕。”

顧嘉年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眼神里帶著點撒的意味。

遲晏招架不住，手了耳朵。

一來不想讓掃興，二來，反正是在他家，喝就喝吧，醉了他擔著。

于是勉強應下，去樓下酒窖挑挑揀揀半天，有點犯難。

最終，他從一堆干猛的烈酒中挑了瓶稍微好口些的威士忌。

但度數也很高。

他控制著量倒了一些，又兌了大半杯姜汽水，還加了很多的冰塊——

只是沒想到這小孩上說的好聽，酒量還真的不怎麼樣，一邊滿口的豪言壯志，一邊咕咚咕咚喝酒，才喝了一杯半就暈暈乎乎地說要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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