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的末尾, 也曾經被屈辱地放逐到遠離世俗的年之外。

從此，心里的一整條銀河, 因他升起，因他陷落。

*

夜風穿梭在時間隙中。

半小時之前。

關于兩位主角人設的討論會議終于散場, 賀季同親自送兩位大明星到工作室樓下。

臨上車前，蔣菡取下墨鏡, 笑容靦腆地問他：“賀總, 你……能不能給我推一下硯池老師的微信？這樣的話，倘若偶爾對于劇本中的哪些細節不理解, 我好方便問他。”

之前也問過工作室的幾個助理，他們都說沒有遲晏的微信, 平時工作跟他用郵件聯系。

賀季同挑著眉，為難地眨了眨眼：“他平時習慣用郵件，而且他那個微信吧，基本上不用，有跟沒有都一樣。”

蔣菡聽出他言語中的婉拒，心下有些失, 卻也不好再糾纏。

便想著還是下次鼓起勇氣問遲晏本人要好了。

賀季同好不容易打發走人，慢悠悠上樓，晃進小會議室里。

長圓桌一側，遲晏還在低頭整理剛剛打印出來的人設細綱。

這份細綱一直存在工作室的本地電腦里。

今天原本是和幾個片方的編輯開劇會議，用不到人設綱。只是沒想到后來兩位主演臨時加，于是只好轉移到工作室，對照著人設細綱討論。

賀季同斜斜靠在門上，似笑非笑地打趣：“嘖，又是高中生又是大明星的，你這每天花邊新聞多啊。人蔣菡都好幾次打聽你的微信了，那雙笑眼我差點沒辦法拒絕。你就這麼不近人？不會還在跟你那個網對象打得火熱吧？”

聽他說到高中生，遲晏的手頓了片刻。

賀季同沒看過那些信，自然不知道那個高中生是誰。

他回過神，把細綱按照今天開會的順序排好，摞一疊在桌上磕齊，頭都懶得抬：“有事說事。”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你，嘉年妹妹考得怎麼樣？”

遲晏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淡淡道：“還有一個小時出分。”

“不是吧，”賀季同攤了攤手，“你沒看熱搜嗎？北霖今年高考出分時間提前了十一個小時，上午就出分了。”

遲晏聞言怔愣了片刻，緩緩皺起長眉：“你確定？”

賀季同點了點頭：“這種事有什麼好撒謊的。”

他說著，擺了擺手，打著呵欠走出會議室。

遲晏看著他的背影，手指在桌面上隨意地敲了幾下。

片刻后，他點開微信確認了一下。

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擔心有力，他今天一直沒有給發過消息，算好了時間，打算等查完分再聯系。

何況他打算明天開車回云陌。

沒想到出門時間提前了半天，那……距離現在已經過去十一個小時。

不可能還沒查分。

難道是……沒考好？

想到這個可能，遲晏的目驀地沉下來。

他不是沒有思考過這個結果，但當它來臨的時候，心里依舊揪了一下。

腦海里想起了那次北霖雪夜一見，小孩蒼白的與眼下大大的黑眼圈，以及一整年通信中寄過來的每一封績單。

那麼努力地一步步往上爬著，咬了牙把勇氣刻進里面，義無反顧。

如果結局不好的話。

他大概沒辦法原諒這個蛋的命運。亦不敢想象的反應。

遲晏緩緩吸了一口氣，下心底的躁郁。

然后斟酌著給顧嘉年發了一條微信。

等了一兩分鐘，沒有回。

他抬手摁了摁太，猶豫著要不要給打個電話。但想了想，還是編輯了一條微信。

措辭不難，可一個字一個字敲著，難以言表的窒悶與難耐的心疼隨之而來。

不知道有沒有哭鼻子。

幾分鐘過去，依舊沒有回復。

時間靜靜流淌，遲晏重新翻開細綱里用紅筆標注的地方，打發著時間，卻幾乎沒有看進去幾行。

他心浮氣躁地站起，往辦公室走去。

晚上九點多，工作室里除了他和賀季同再沒有第三個人。

走廊和幾個工作間里全都一片漆黑。

遲晏推開辦公室的門，隨手打開燈，而后徑直走到書桌后，從屜里翻出車鑰匙。

還是今晚回去吧，怎麼想都放心不下。

他快步走到門口，剛滅了燈，兜里的手機便傳來了震。

遲晏拿出手機，飛快點開消息，空著的另一只手搭上門把手。

看到第一句的時候，他瞬間挑了挑眉，心里的躁郁與擔憂如同水般退去。

六百八十九分？

北霖榜眼？

遲晏緩緩地勾起一個笑。

他家小姑娘就是爭氣。

他便也不急著走了，想給爭氣的小姑娘打個電話夸夸。

可還沒等他撥過去。

第一條第三條消息接踵而至。

……

兩分鐘后。

漆黑一片的房間里，只有手機屏幕發出瑩瑩的。

時間恍若靜止。

夜風從偌大窗戶灌進來，張狂地卷起紗簾。

房間里的一切僵地定格。

遲晏的一只手仍然搭在門把手上，眼神也沒能從聊天框里的最后一句話上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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