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他當時就已經看很不爽,并且這份不爽并沒有被時間沖淡,一直延續到了現在。
顧嘉年把卷子和筆袋放進書包,默不作聲地拉了拉宋旻雯的袖:“算了,別理他。”
倒不是膽怯,只是深知這一年時間對來說有多寶貴,多一事不如一事,無視就是了,又不會一塊。
宋旻雯聽的,咽下了這口氣,也開始收拾書包。
可惜今天陸許不知道哪筋了,又或者是終于被一貫以來視而不見的態度給激怒了,突然不依不撓起來。
顧嘉年正要拉上書包拉鏈,陸許卻突然從后排走上前,扯住的書包帶,挑眉道:“顧嘉年,我聽你們班里的人說,你想考晝山大學?還在書桌上了晝大的圖片?”
顧嘉年用力扯了扯書包帶,沒理他。
片刻后,陸許又撇了撇角,譏笑道:“開什麼玩笑。你中考連霖高都沒考上,還是了幾萬塊錢擇校費才進去的。現在又灰溜溜地來了九中,就你還想考晝大?別做夢了。”
顧嘉年聽到這里,終于有了反應。
慢慢松開書包帶,轉對宋旻雯說:“雯雯,你先回教室吧。”
宋旻雯頓了一會兒,眼神威脅地瞪了一眼陸許,聽話地先走了。
其他同學們也已經陸陸續續離開了,教室里便只剩了他們兩個。
片刻的安靜之后。
顧嘉年語氣平和問道:“陸許,我可以問問你,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嗎?如果有誤會,我們可以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沒必要每次都用這種方式。”
原本不想浪費時間的,但現在卻覺得如果就這樣放任不理,或許會招來更多的麻煩。
可沒想到問出口,對方的反應卻像是始料未及,怔愣在當場。
他頓了幾秒鐘,驀地松開了手里拽著的顧嘉年的書包帶。
沉甸甸的書包“啪嗒”一聲側翻在地上,里面的書和草稿紙從沒有拉上的書包口掉出來,散落一地。
顧嘉年抿著彎腰去撿,聽到頭頂上他滿是惡意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來。
“沒什麼誤會……我就是純粹看你不爽,從初中開始就很不爽。整天一副清高的樣子,你以為你自己是公主麼?你還不知道吧?初中班里有一個群,群里有二十幾個人,群名就‘今天顧嘉年倒霉了嗎?’”
顧嘉年的手頓時僵住,許久后,才又若無其事地繼續撿掉在地上的本子。
陸許盯著白皙的后頸,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聽說,你現在在十班人緣還可以?那是因為大家還沒有真正了解你,但凡他們再跟你多待一陣子,就會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令人惡心,明明一點本事都沒有,卻總是裝作一副學習好、瞧不起人的樣子。”
他說著,惡劣地想看備打擊的模樣。
可顧嘉年這次卻毫沒有停下作,抿著一不茍地把最后一本書撿進書包里,拉上書包拉鏈。
沒有看他,也覺得沒有同他爭論的必要,直了脊背轉過,快步地走到教室門口。
直到最后一步,突然停下來,背對著他低聲說道:“隨便你們怎麼想,建群也好厭惡我也罷,我不在乎。但是我從來沒有瞧不起人。”
說完,一步一步走回教室里。
陸許盯著孩瘦削又直的背影,握了握拳。
可顧嘉年其實并沒有表現的那樣不在乎。
那天剩下的晚自習課上,顧嘉年只完了三分之一的學習任務。
勉強著自己做完語文和英語的加練,實在是沒了心。
雨漸漸停了,剩秋風肆。
窗外柏油路上枯黃的銀杏落葉被狂風歸攏在一。
路燈眨出昏暖的,教室里的白熾燈卻亮到刺眼。
顧嘉年眼神空地看著五三上的數學大題。
角不由自主地抿著。
一向知道自己人緣不好。
初三那年,為了達到爸媽的期待,向他們證明自己沒有那麼笨,幾乎用盡了所有的課余時間去學習,以至于推掉了所有的班級活和同學聚會。
就連去食堂吃飯都不再與他人一起。
從那之后,變得越來越形單影只、沉默寡言,曾經為數不多的朋友也開始逐漸疏遠。
顧嘉年彼時自然失落過一陣子。
但那時爸媽安,說等考上好高中、好大學,朋友自然會來,那些疏遠的人都只是嫉妒。
他們反反復復地強調:“功的道路永遠是孤獨的。”
顧嘉年心里清楚,事實并不像爸媽所說的那樣,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嫉妒,何況并沒有令人嫉妒的資本。
大家只不過是單純地不喜歡,覺得不合群、死讀書、競爭意識太強。
可這些年來,以為大家不過是不太喜歡而已,畢竟那樣抑繃的脾在那群活力四、風華正茂的年人里,確實不歡迎。
只是今天才知道。
不是不歡迎。
“初中班里有一個群,群里有二十幾個人,群名就‘今天顧嘉年倒霉了嗎?’”
“其實但凡他們再跟你多待一陣子,就會發現你這個人真的很令人惡心。”
原來不是不喜歡。
是令人惡心,是令半個班級的同學都要拉群詛咒的那種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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