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著窗簾，滿心惶恐地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恐懼到渾震。

既怕東窗事發，又怕考砸之后從此再沒有退路、沒有未來。

每一天，從白晝到黑夜，再從黑夜到白晝。

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總算捱到了出分那天，顧嘉年在爸媽的催促下查了分。

盡管做足了心理準備，可在看到分數的那一瞬間，的心臟依然速下墜。

果然很砸。

史無前例的砸。

像是愚人節離譜的玩笑。

在一本線率百分之九十五的霖高，這個分數說出去大概都不會有人信。

本沒有學校可以報。

知道完了。

果然，爸媽看到了分數后難以置信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暴地推開，湊到電腦前刷新了一遍又一遍，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串數字毫未變。

然后他們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瘋狂地咆哮著，質問原因。

顧嘉年一言不發。

在得不到答案之后，他們開始訓斥。

像往常每一次考試考砸之后那樣，不，是更甚。

這一次，他們用盡了畢生所學的知識系里最最難聽的話。

顧嘉年仍然一言不發。

如同一個喪失了靈魂的木偶，聽著他們斥罵、然后開始互相爭吵、彼此指責埋怨。

爸爸一接著一地煙，眉頭鎖、沉默不語。

媽媽則開始放聲大哭，肆無忌憚地發泄著自己的緒。

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細數這十年里他們為了的績、的未來付出了多金錢和努力，控訴著自己的嘔心瀝和殫竭慮最終卻換得這麼個結果。

就好像參加高考的是他們。

“我就算養條狗養十年也會有回報吧？你呢？這就是你給我們的回報？”

“要不大家都別活了吧，一家三口一起跳下去，就從這十八樓的窗外。”

“你考這樣，是想把爸媽死嗎？”

顧嘉年依舊一言不發。

難以想象如果他們知道了原因，知道甚至沒法回霖高復讀之后，會不會真的跳下去，帶著一起。

直到最后，爸媽的緒終于平靜下來。

他們達了共識，說第二天就去霖高幫辦復讀手續。

顧嘉年終于開口。

“你們別去，我不想復讀了。”

“我不想再讀書了，也……不想上大學。”

是不想，而不是不能。

只是不想而已。

這樣的未來，什麼長發、長、深夜的書店，什麼冰淇淋和電影院……自由自在不掌控的生活、志同道合的三兩知己；

熱的、的、夢寐以求的未來。

是自己不想要了。

痛苦地說服了自己，然后死死地咬了牙關，如同一個戰士一般，絕不搖。

回憶如同洪水過境，無數緒隨著浪瘋狂涌。

等回過神來，顧嘉年才發現周圍的所有嘈雜都消失了，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吃東西。

顧嘉年捂著腫痛的臉頰，滿眼茫然地回頭看。

所有人都在看著。

他們的目并沒有惡意，可剛剛的那些溫暖和鼓勵統統不見了，他們詫異地看著，仿佛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看著一個他們不認識的壞孩子。

顧嘉年的目移了移，劉叔家的那個小豆包在和視線相接的那一剎那，不自然地往媽媽后藏了藏。

手里還捧著那箱用給的瓶蓋換的汽水。

顧嘉年覺得自己的脖頸仿佛一架生了銹的機，緩慢地轉著。

最終向遲晏的方向，看到他皺著眉，抬起腳步像是想要朝走來。

他也聽到了吧。

聽到是一個什麼樣的壞孩子。

覺得自己在分崩離析地傾塌。

腦袋里忽然響起了尖銳的呼嘯聲，如同狂風迂回地灌進空的峽谷，研磨著每一顆糲的沙塵。

那些聲音藏在耳朵里面，扎在大腦深。

它們頻率極高，似乎有無數鬼魅在嘶吼著、瘋狂地游走著，刺痛的頭顱。

猶如謝幕一般，這個世界在眼前瞬間變得模糊。

所有的一切都像電影放映結束，在以倍速離遠去。

外婆做的燙的鍋、鉗住腳趾的青螃蟹、集市上的巧克力冰淇淋，還有遲晏遞給的汽水瓶。

那些酸的、甜的、疼痛的、滾燙的知覺，都在飛速地離遠去。

只剩下歇斯底里的風聲。

顧嘉年難以抑制地尖了一聲，用雙手痛苦地捂住耳朵，開始狂奔。

后依稀傳來零碎的呼喊聲、吵罵聲以及呵斥聲，和腦袋里那些令人恐懼的風聲混雜在一起。

不顧一切、漫無目的地奔跑著，試圖將腦袋里的那些聲音趕出去。

漫山遍野。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用了所有力氣，死死息著跌倒在地。

膝蓋、胳膊和臉頰瞬間被尖銳的石子與帶著刺的花枝割破，麻木地涌出來。

頭顱里囂的風聲終于消失了，大腦恢復了平靜。

顧嘉年開始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流的聲音，甚至，后知后覺地覺到了渾上下火辣辣的疼痛。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