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媽給顧嘉年這個壽星分了一塊最大的，還沒吃上一口，兩個表弟便用手指蘸了油，一人在一邊臉側劃了一道。

顧嘉年怔愣著，隨即抄起蛋糕反擊。

場面一時好不歡樂。

顧嘉年在陳錫臉上劃下一道油，躲避著回過頭。

忽然看到山那邊夕火紅、晚風溫，田野與山川匯，群雁起飛。

好像世界萬都在為慶祝。

慶祝這個充滿喜悅和歡聚的，屬于的年禮。

直到有突兀的汽車引擎聲逐漸靠近小院。

如同合奏曲中突然摻進一個不和諧的音節。

眾人紛紛停下手頭的吃食，往出聲的方向去。

一輛黃綠相間的市牌出租車突兀地停在了小院門口，片刻后，后座門緩緩打開。

一對中年夫婦從后座上下來，其中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走到駕駛座的車窗外，拿出錢包付錢。

顧嘉年聽到那司機嘟囔著：“我開你們這一單都不賺什麼錢，回去又載不到人，要不多給點？”

男人耐著子，多拿了一張鈔票。

顧嘉年的眼睛慢慢地亮了。

如果是前些天，甚至是昨天，他們的出現都會讓惶恐不安。

但今天完全沒有多想。

甚至心驚喜地想著，原來爸媽還記得今天是生日。

外婆是不是早知道他們要來，卻沒告訴，想給一個驚喜？

站起，快步迎上去，走到那對中年夫婦邊，拘謹又開心地低聲說著：“爸，媽？你們怎麼來了？你們從北霖趕過來的？其實不用這麼麻煩的，就是個生……”

的話沒有能夠說完。

爸爸連司機找回來的零錢都來不及接，便轉過來。

抖著手。

在左邊臉上，重重地扇了一耳。

這一耳用了極大的力氣，顧嘉年被那力道帶得整個人往一側倒去，踉蹌了幾步才穩住重心。

在疼痛到來之前，左耳率先發出“嗡嗡”的聲音，像是幾百只螢蟲鉆進了耳道，在里面橫沖直撞著。

而另一只沒有傷的耳朵仿佛游離到另一個世界，恍恍惚惚地聽到后的宴席上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呼。

周圍的空氣像是被一個巨大的氣泵走，渾即將被離。

后知后覺地捂住了臉，怔愣在原地。

片刻后，顧嘉年聽到了后傳來外婆的怒吼。

“你們干什麼，干什麼？”

外婆蹣跚著走上前，用拐杖狠狠杵了杵地面，一把將顧嘉年護到了后，怒不可遏地嘶聲道：“兩個混帳，停停又礙著你們什麼事了？你們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

媽媽卻打斷了外婆的話。

一向面端莊的人，此刻顧不得眾人都在場，歇斯底里地尖著：“媽，你還護著……你還要護著！你知不知道都干了些什麼？”

說著，重重地息了幾聲，想要張，可接下來的話卻像是怎麼都說不出口。

還是爸爸接過了話題。

他的右手垂在側，仍在抖著。

他冰冷的視線越過外婆，盯著顧嘉年的眼睛。

他的語氣平靜到可怕，一字一句地問：“顧嘉年，我再問你一遍，你高考考這個樣子，為什麼不復讀？”

顧嘉年覺自己整個人都在不控制地抖著。

死死捂著臉，抖著皮沒有說話。

爸爸又緩慢地重復了一遍：“你告訴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麼，不復讀？”

他的聲音并不暴怒，甚至都不算太重。

可顧嘉年卻覺得牙關都在震。

心臟突突地跳著，太因為過分的惶恐開始痛。

“我就是……自己不想復讀。”

的心里還存著萬分之一的僥幸，扯了扯角，故作輕松地說道：“出分那天我就說過了啊，就是覺得……上大學也沒什麼意思。我不喜歡讀書，就算復讀一年可能也……”

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抖，以至于沒能說完。

因為爸爸眼里的溫度已經降到了冰點。

他額角的青筋突起著，臉因為極度忍耐而漲得通紅。

下一秒，顧嘉年覺領口被猛力一拽，脖頸疼痛瞬間襲來。

就這樣被拽著領子，踉蹌著被生生地從外婆后扯出來。

睜大眼睛，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你他媽還敢撒謊！”

爸爸揪著領子的手仍在抖，眼底布滿，如同卷起了毀天滅地的颶風。

“你竟然還有臉撒謊！我們昨天去學校給你辦復讀手續，你知道你們班主任是怎麼說的嗎？”

他的聲音憤怒到嘶啞：“他說，是北霖一中不肯收你顧嘉年回去復讀。他說，沒有在高考前開除你，讓你能夠參加完高考，已經是學校網開一面了。”

“你不是不想復讀，你是沒法復讀！”

“顧嘉年，”他一字一句地說，“我養出來的乖兒，好兒。你竟然敢在高考前一個月，每天晚上跟老師撒謊說去上補習班，然后翹掉晚自習，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在學校天臺上煙？”

“你怎麼敢在學校里，在所有老師的眼皮子底下，翹課，煙？”

“你、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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