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晏聽禮走哪都是人群中心。
僅僅是站在后,場上的視線就不自覺朝這邊匯聚。
時歲不和他多有拉扯,快速摁滅手機,敷衍:“手機快沒電了。”
晏聽禮看起來毫不氣惱,很有耐心地道:“那報號碼吧,我加你。”
時歲心底開始煩躁,語氣邦邦道:“記不清了。”
“好吧,”他歪頭,嗓音似是有些憾,“還是這麼不乖。”
“不過沒關系。”
晏聽禮又傾,在耳邊徐徐報出一串號碼。
每報出一個數字,都讓時歲僵不止,猛地回頭看他。
“我都替你記著呢。”他退開些距離。
角泛起弧度,眼底卻是居高臨下的冷。
一寒意悄無聲息爬上時歲的脊背,死死盯著晏聽禮,里面的憤怒如有實質。
他好整以暇和回視。
也在這時,站在門邊迎賓的黎茵看到晏聽禮,臉上浮現驚喜,邁步過來:“小禮,你什麼時候到的?我在迎賓,都沒看到你。”
“從后門,”晏聽禮視線瞥過時歲,慢悠悠道,“一眼就看到歲歲了。”
“歲歲,”他停頓一下,彎夸贊,“今天很漂亮。”
在父母面前,他從來都是直呼大名。
這句“歲歲”,讓時歲敏銳地到不太舒服,投去不滿的注視。
但黎茵毫沒覺得有異,反而高興得合不攏,指向時歲右側另個位置:“來了就趕快坐吧。”
察覺側人落座,散漫地舒展長。
時歲有些上火地猛灌了一大口茶水。
“小茵,這位小伙子是…?”
看到朝這邊投來疑注視的蘇玉,黎茵不由介紹:“他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晏聽
禮,歲歲在京市就借住在他家里。”
方淮景父親,也盯著晏聽禮的臉看了半晌,突然激地一拍膝蓋,問方淮景:“這,這位是不是智聯未來那位上了雜志的小晏總?”
方淮景扯一下,算是默認。
“那可太了不起了!年紀輕輕的,”他立刻站起,躬朝晏聽禮出手,“我上個月還買了貴公司的票,現在都快翻一倍了,我很看好你!”
晏聽禮角掛一如既往能欺騙所有人的溫文笑容:“謝叔叔的信任。”
剛好邁步過來的時躍聽到這個話題,玩笑說:“說到票,小禮去年底就推我買幾只CN相關的概念,現在都翻了好幾倍。可以說,我這新房的裝修錢都是小禮送的。”
說的在座所有人都投來羨慕和驚嘆的視線,不住慨青年才俊云云。
看到父母臉上一副晏聽禮是他們親生般的驕傲,沉悶的窒息將時歲席卷,使一秒都忍不了,漠然道:“我去下洗手間。”
時歲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回來,就要立刻換個位置。
甚至恨恨想,如果晏聽禮還是這麼借由父母,肆意干擾的生活,寧愿一個人住回老房子,一周才回一次家。
掀開椅子離開。
余里,晏聽禮角的笑意似有若無地打量。
這種氣定神閑,惡作劇般的玩弄,讓時歲心頭無名火起。
許是抑太久,在國外幾年,學會直來直往,耐心程度也呈指數銳減。
如果沒有這麼多人。
一定會一掌扇到他臉上,時歲堅定地想。
再回來,時歲在另桌角落找了個位置,隨便吃了點菜,被父母喊去敬酒。
轉頭看,晏聽禮已經被那一桌的叔叔阿姨纏上,紛紛讓他薦或推薦賺錢的風口。
時歲能看出他眼底著的不耐煩。
卻又不得不為了維持這個外皮而繼續虛與委蛇。
這是他應得的。
時歲冷笑著腹誹。
剛敬完酒,趁著父母和人寒暄,就悄悄遁出去躲了清凈。
遇到了同樣靠在拐角走廊,靠著墻,低頭看手機的方淮景。
腳步聲讓他抬起頭,兩人對視上。
仿佛幾年前的尷尬場景重現,他們都在一秒后撇開眼。
還是方淮景先打破安靜:“你現在,還和他在一起嗎?”
時歲搖頭。
“那出國,也是為了躲他?”
時歲沒說話,基本是默認。
“那現在…?”
時歲:“沒什麼關系了。”
方淮景沉默了會,想了想,還是說:“他很麻煩。”
話音剛落。
后傳來一聲慢條斯理的嗓音:“我聽到了哦。”
時歲猛地抬眼。
又在方淮景背后,看到了不知從哪里過來的晏聽禮。
簡直魂不散。
晏聽禮款款邁著長,往前走了幾步。
方淮景皺眉。
到一種仿佛被某種冷爬上脊背的冰涼,轉,對上晏聽禮含笑看他的眼睛。
這人比從前更沒底線。
這是方淮景迎面而來的第一直覺。
如果說幾年前,晏聽禮還有基本的顧忌和準繩。
那現在的他,用無法無天來說也不為過。
晏聽禮朝時歲投去一眼:“他背后說我壞話。”
“歲歲不幫我說說話嗎?”
時歲冷眼瞪他:“我為什麼要幫你說話。”
“這樣啊。”晏聽禮嗓音落了下去,黑眼睫垂下,看起來有些落寞。
下一秒,他便抬起臉,愉悅道:“那只能我親自罰了。”
“你現在在靈犀科技工作?”
不等方淮景答,時歲腦中雷達滴滴響起:“你想做什麼?”
晏聽禮懨懨看:“這麼擔心啊。”
“本來只想讓他降職的。”他停頓幾秒,道,“現在想讓他離開了。”
時歲:“你憑什麼因為這麼一句話,就決定別人的未來?”
“憑什麼?”晏聽禮臉上的笑意終于緩慢消失,歪頭看,漠然道,“憑我不高興。”
時歲的火氣再也不住。
氣上涌,兩步沖上前,沖著那張完到看不到瑕疵的臉,一掌扇了過去。
晏聽禮可以避開,但他沒有。
烏黑瞳仁直直落在臉,時歲只當挑釁。
這一掌用力不輕,時歲都覺到手掌發麻。
打完后,看著晏聽禮臉上的紅印。
手指蜷一下,后怕也漸漸涌上來。
從前可以隨便打,但時隔這麼久,晏聽禮對的恨說不定積攢頗深,這掌下去,什麼后果,還真無法估量。
好幾秒,晏聽禮低垂著眼瞼,舌尖在右臉火辣辣的地方抵一下。
“你為了他,”良久,晏聽禮緩緩看,眼睫輕一下,“打我?”
時歲沒有退卻,盡量直視他:“誰讓你隨便就要打人。”
“隨便嗎?”他重復一遍。
輕聲反問:“我不是先讓你幫我說說話嗎。”
好像。
是有這麼回事,但被直接忽略了。
時歲心尖像被什麼突然揪,表也有些空白。
正猶豫著說什麼,一片安靜間,方淮景話:“歲歲,我本來也不想在靈犀干下去,你別被他威脅…”
“讓你說話了嗎?”晏聽禮突然抬高聲音,打斷他。
強勢、傲慢,惡劣。
比從前更甚。
方淮景擰眉要反駁,卻看到晏聽禮輕微泛紅的眼角,只能從他的角度看到,時歲的高度難以察覺。
但一晃而過,幾乎像是錯覺。
“你先回去吧,”時歲轉頭和方淮景道。
他停頓片刻,嘆口氣,抬步離開。
等他走遠,時歲語氣略微緩和了些:“你想我說什麼?”
晏聽禮靠在墻邊,面無表注視:“過來。”
時歲立刻用余四瞟了下。
這里雖然不起眼,但走廊四面相通,想人隨時有服務員。
晏聽禮應該不至于做出什麼離譜的事。
于是試探著往前邁了一小步。
中間還留一些距離。
“再過來。”他命令。
時歲咬牙,又往前一些。
這樣,他們之間便也只剩僅僅一步的距離。
晏聽禮什麼也沒做,只是視線在面上,一寸寸細細逡巡。
這種注視,就像貓科用帶刺的舌頭過,幾乎是要沿著皮紋理,釘的靈魂。
看得時歲都有些骨悚然時,他才突然抬手。
時歲眼睫著閉上眼,下意識要避。
下一秒,卻只有右臉頰傳來冰涼的。
睜開眼,看見晏聽禮指背在臉頰一蹭而過。
很輕,像是微風拂過。
時歲一愣。
竟從這中,察覺出些許溫和繾綣。
驀然想起。
這還是回來,時隔幾年,他們的第一次到對方。
但給了他一掌。
那他…現在想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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