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手里應該有錢的,他應該攢了一兩百萬吧,他一直省吃儉用的,說要給我買房子。”
云淺嘆了口氣,“我讓他把錢拿出來做手。”
“沒關系的,讓他留著,回頭給他娶媳婦。”
云淺再次笑了起來,“謝謝你啊,阿澈。”
“跟老公還客氣什麼?”紀星澈在云淺的臉頰上刻上一個吻,“不要不開心了。”
“嗯。”
云淺立即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云深,云深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喜。
云淺給云深削著蘋果,然后把蘋果上牙簽遞給云深。
“哥,你聽我說話沒有?”見他一直不開口,云淺急忙催促問。
“我不去。”
“什麼你不去?”云淺不解。
“不去西班牙。”云深嚼著蘋果,面無表地說。
“那你要干嘛?”云淺錯愕地看著云深。
云深這才看向云淺,“你知道做手以及康復的費用要多嗎?”
“阿澈說他會出的,我現在工資也不低的,你手里不是還攢了不錢嗎?應該夠了吧?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你和阿澈才認識多久?他就是愿意,人家家里人愿意嗎?這才多久啊,就這麼拖累人家!再說了,即便是這一次人家同意,那以后呢?
將來所有的事,你都要聽人家的,反正我不去。”
云深不想為云淺的拖累,他沒有為云淺的依靠,已經疚到不行。
又怎麼可能為妹妹的拖累呢?
“你想那麼多干嘛?”
“怎麼能不想呢?”云深出手來推了一下云淺的腦門,“你和阿澈不是打算要辦婚禮嗎?我手里攢了小二百萬,都拿給你,你們買套房子,要寫兩個人的名字。”
“我不用買房子!”云淺喊道。
“你們結婚怎麼能沒有自己的房子呢?難不一輩子租房子住嗎?”
云深的聲音也抬高了,一副教訓的口吻。
“我們可以晚兩年再買房子的嘛,現在租房子住也沒關系的呀!”
“你覺得沒關系,人家呢?”
“阿澈不會有意見的,再說了,過年的時候,阿澈媽媽和外公都給我們選房子了,我們也不用自己買房子的。”
“人家給你選房子,什麼都是人家的,你有什麼?你這樣人家瞧得起你嗎?”
云淺簡直要被氣哭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什麼不用我管!我是你哥!我不管誰管?!”云深怒吼道,“這件事沒商量,我是不會同意去的,就在這家醫院把手做了。”
“在這家醫院?”云淺滿是驚愕,“醫生都說了,他們這邊只能做最基礎的手,不能保證你后續的職業生涯的。”
“那就不用保證了!”
“……”云淺徹底沉默了。
聽明白云深的意思了,他放棄了。
云深別過臉去,也沉默了。
兄妹倆這樣對峙了一會兒。
“哥,你什麼意思啊?你不打球了嗎?”
云深只覺得嗓子眼里突然一哽,“能打就繼續打,不能打就退役。”
“你不打奧運會了嗎?你不拿奧運冠軍了嗎?你不拿大滿貫了嗎?”
云淺撲到床邊,不可思議地盯著云深看。
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云深的里說出來的。
“我不是都說了嗎?能打就繼續打,不能打就算了,這就是天意。”
“什麼算了?你都堅持那麼多年了,怎麼能輕易算了呢?”云淺難以理解。
云深煩躁的轉過頭來,“你什麼都不懂!你知道做手要花多錢嗎?你知道后續的康復又要花多錢嗎?”
云淺可能對這些沒有概念,但是云深每天都在育圈里,他懂。
康復訓練,尤其是專業的康復團隊,那是一筆天價的支出。
他攢的那小二百萬,砸進去甚至連點水花都聽不到。
而且康復訓練是很痛苦和漫長的,從他手到康復,可能需要一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離開國家隊這麼久,他的位置早就被頂替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打上球。
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價比,服買大一碼,可以多穿一兩年,運員對鞋子的要求很高,他不能買大,也會各種挑選,均衡價位和質量。
對于他而言,去西班牙做手和康復,是一件沒有價比的事。
他之前知道的一位師兄,做手及康復花費了幾百萬,后面又重回賽場,取得了不榮譽。
他也知道有一位師兄,同樣做手及康復花費幾百萬,最后始終達不到原來的競技水平,后來退役了。
要幾百萬啊,他要把自己全部積蓄拿出來,還要拖累云淺,也不知道后續能不能回到他原來的競技水平。
乒乓球隊又是競爭最激烈的一個隊伍。
這是一場豪賭。
他賭不起。
他寧愿把錢拿出來給云淺,最起碼能給云淺買房子,不至于被婆家看不起。
“不是都說了嗎?錢的事我會想辦法的,不用你管。”
“我是你哥,我說了算!”
“你不講理!”
云淺氣的都要哭了。
紀星澈進門就聽見他們兩個在扯著嗓子喊。
“怎麼了這是?”
云深見紀星澈進來了,急忙說:“你來得正好,去把我的主治醫生過來,商量手方案。”
紀星澈頓時明白,云深不愿意去西班牙進行治療。
“大哥,錢的事你不用擔心,我和淺淺會想辦法的。”
“你們兩個又不懂,瞎摻和什麼?行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你不講理!”云淺朝著云深吼著。
“明天給我上班去!”
紀星澈急忙摟著云淺走出了病房。
云淺被氣得哭了起來,“他不講理……”
“對對對,他不講理,老公講理的,不哭了。”紀星澈雙手捧著云淺的臉,“再哭,眼睛腫小蛤蟆了。”
云淺被逗笑,然后抱住了紀星澈,“我哥怎麼那樣啊,他說不能打就算了。”
“他肯定心不太好,又傷了,心里承著很大的力,你先讓讓他,嗯?”
紀星澈捧著云淺的臉,在上輕輕一啄,“看在老公的面子上。”
云淺破涕為笑,“可能是我太心急了,沒有站在他的角度去想。”
“就是嘛,我的乖乖老婆,不要急。”
“還說什麼,害怕你們家會瞧不起我,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
云淺上這麼嘟囔著,可心里清楚,云深都是在為考慮。
第二天,云淺真的去上班了,和紀星澈商量好,紀星澈留下來照顧云深。
紀星澈先是去了一趟公司,沒什麼事,他又回來了。
云深看見紀星澈在自己眼前晃,也覺得無比煩躁。
“你沒有工作的嗎?不是我說你,你有點上進心吧?你和淺淺都準備結婚了,房子還沒著落呢,你們結了婚不打算生孩子嗎?生孩子又要花很多錢的。”
紀星澈聽著這些話,只覺得一陣心酸。
“大哥,淺淺不在,你跟我說句真心話,你真的不想打球了嗎?”
云深瞥了他一眼,一開始沒有說話。
“費用的事,你不用考慮,我會解決的,你也放心,我以及我的家人,不會因為這件事,就瞧不起你和淺淺,你也不用擔心淺淺會因為這件事,在我們家低人一等。”
云深輕哼一聲,“你說這話都是廢話,誰也保證不了。”
紀星澈一時語塞,可能是因為云深在校里經歷了太多,所以才會有這番悟吧。
“我不相信你不想打了。”
云深無奈的笑笑,“都打了這麼多年了,突然就這樣放棄了,說不想打,那是假話,但是人要向現實低頭。
有些現實是躲不過去的,就這樣吧,我們兄妹倆能走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
他們一直在拼命掙扎,想要擺命運的束縛。
能拼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知足了。”云深意味深長地說。
紀星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實說我當初選擇去打球也是為了淺淺,只可惜,淺淺沒福氣,我沒本事,終究是沒有讓依靠上我。”
云淺今天提前了一會兒下班,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就聽見了這番話。
云深看向紀星澈,“我覺得我自己沒用的,這麼久也沒打出績來。”
“你已經算是出績早的運員了,現在剛好是你的巔峰期。”
紀星澈說完又后悔了,恰逢巔峰期就出了這樣的事,哪個運員得了這樣的打擊。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這也是我自找的,要不是當初一時沖打了江靖宇,江思瑤也不會為了給哥出氣,就砸了我的手。”
“是江思瑤?”
“嗯。”
紀星澈皺了皺眉,也十分震驚。
他一直以為是江靖宇,沒想到是江思瑤。
云淺在門外也聽到了,竟然是江思瑤!
他還打了江靖宇一掌。
“可能這就是命吧,你小子對好就行了。”
云深從一開始就是為了云淺,可是現在發現云淺似乎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有一種由而外的失落。
突然不知道自己還可以為了什麼打球。
“那萬一我以后欺負呢?這可說不好。”
“什麼?你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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