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笑罵著將碎銀子扔了過去,老吳看著老,手卻矯健,但凡銀子飛過來,他細長的手跟猿臂一樣,輕輕一抬,便夠到了那飛來的銀子,等面前的茶盤被碎銀子堆滿后,他才抬了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而后出一個神的笑。
“我有個老友的孫,賣進了攝政王府,已十三年了。”
此話一出,眾人皆來了好奇,屏息靜氣,等待著他后面的話。
老吳收了銀子,也不再賣關子,喝了一口大葉茶潤了潤嗓子,拉長聲調。
“話說兩個月前的晌午,一場大火在攝政王府西側的某冷苑里,悄然升起。”
“此火并非天干燥,意外引燃。”
“實則是,有人故意而為……”
“說來也巧,再往前推十日,當今圣上曾親臨攝政王府,到王府里頭,第一個去的地方,便是這冷苑。”
“眾所周知,圣上年歲漸長,已開始臨政的第一次采選,可年人哪有不懷春的?你們有所不知,京中雖然貴如云,但在這次采選之前,圣上對攝政王府后院的一位奴,卻已了……”
……
正在買燒鵝的霍千斛聽到這離譜至極的猜測,差點將一口老吐出來。
偏偏那位切燒鵝大廚聽了迷,連連點頭。
“對。”
“這樣便能說通了。”
“陛下是年人,年用至深;攝政王也是個多人,攝政王府里的奴應當也是他床榻上的常客。如今那奴死,只留下一個棺槨,被帝王與攝政王爭搶,倒也符合常理。”
“只是可惜啊!”
大廚將食盒的蓋子扣上,悵惘地搖頭。
“能讓攝政王與天子都傾心的子,也不知生了何等樣貌,定然跟天仙一樣……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看一樣……只怕都要折壽啊!”
被迫折壽快折到娘胎里的霍千斛,無語至極。
拎過那大廚遞來的食盒,一個字都不想跟他流。
他怕自己忍不住罵娘。
京中這些百姓是安逸日子過太久了嗎?一個個腦袋里裝的全都是霸道秀才上我的畫本子嗎?
攝政王跟陛下喜歡上同一個奴……為大打出手……虧他們想的出來啊!
若非清絮最近吃什麼吐什麼,只有這同春樓的燒鵝方能下咽,他絕不會日日來這同春樓,聽那說書人編這種離譜至極的故事!
這是在玷污他的耳朵!
出了同春樓后,薰熱的夏風吹過來,霍千斛看著路上行走的行人,不知想到什麼,眉頭微皺。
說來也怪。
可能是天氣漸熱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最近金玉堂聲名鵲起,導致太過忙碌,才讓清絮的出了意外。
剛開始,只是失眠多夢沒有胃口,從前能吃一碗飯的量,慢慢變了半碗,又變了碗底。
這兩天更夸張了,不僅開始做噩夢,還一丁點兒胃口都沒有。
只有上回帶過去的那半只同春樓的燒鵝,能多用兩口,其他的餐食,是半點不沾。
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走著走著,霍千斛不知不覺,竟走到了一醫館前。
他眼底微亮,狠狠拍了自己腦袋一把。
果真是忙糊涂了!
生病了自然要看大夫啊!
這家名為鶴年堂的醫館里,人影稀疏,只有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坐在門的問診,打著瞌睡。
聽見霍千斛的腳步聲,蒼老的眸子掀了掀,不等他完全走過來,已開口道。
“火焦郁,肺部堵塞,肝火旺盛,老夫給你開一位扶湯,三副藥下去,你便能降火了。”
霍千斛愣住,被這醫者的一同作給問懵了。
老者見他不說話,不耐地擺了擺手,“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口干舌燥?”
霍千斛點頭。
“是不是夜里子時總是會驚醒,而后折騰許久才能睡?”
霍千斛又點頭。
“是不是近來有好事發生,日日進財,每日都坐不住,心神恍惚的?”
霍千斛繼續點頭。
老大夫嗯了一聲,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堆藥材的名字,表明了重量之后,遞給他。
“拿著吧,去那邊找學徒開藥去。”
“記得用文火煎藥,一日兩回。”
直到宣紙被遞到手中,看著那洋洋灑灑的字跡,霍千斛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何進這鶴年堂。
苦笑一聲,無奈道:“您弄錯了。”
“哦?”老大夫出一副你是不是在質疑我醫的表。
霍千斛將那宣紙折了折,塞進袖中,對老大夫道:“您說的不錯,在下確實有這些癥狀,待會兒在下便過去開藥。”
“只是今日前來,不是看病,是過來問病……”
他猶豫了一瞬,方道:“在下的妻子,近日以來,不僅沒有胃口和食,甚至每日晨起時,都會反胃嘔吐……”
“已半個多月了。”
“況沒有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
……
對面。
老大夫幽幽道:“你婚多久了,生有兒子嗎?”
霍千斛一噎,搖頭,“沒,還沒孩子……剛剛婚。”
“那你家中長輩與你們同住嗎?有長輩嗎?”
霍千斛然道:“我與妻子是來京中做生意的行商,家人遠在南方,此去要三千公里……”
老大夫冷笑一聲,正要開口時,便看見一個帶著帷帽的藍男子,站在霍千斛的后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道。
“這位兄臺,你弄錯了。”
霍千斛驚訝的轉,看到一位形修長的公子站在他對面,一氣質風流倜儻,不用看臉,便知是個只有王宮侯府里才能養出來的貴公子。
只是,這位貴公子穿著麻,用的也是料,鞋子更是著一雙草鞋。
一裝扮,與那通的氣質,極為矛盾。
“不知這位公子?”
霍千斛眉頭微皺,面帶詢問之。
對面的林從鶴笑著道:“你妻子的況,與我娘子相似。”
“不瞞兄臺,兩個月前,我家娘子查出了孕。”
“如今已經顯懷,有四個多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