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鰱魚鎮？胥從策？”

程言咀嚼著這個名字，看著胥從策那張笑兒郎當的臉，沉思狀，“很有名嗎？”

“噗。”顧忱捂笑出聲。

胥從策漲紅臉，“程二公子你怎也不客套寒暄一下。”

“抱歉抱歉，實屬在下孤陋寡聞。”程言笑著拱手道。

“我胥從策你不知道，但我爹你定認識，他是鼎鼎大名的胥從軍！”

胥從軍？

程言向顧忱拋了個疑的眼神，真是鼎鼎有名？

“咳。”顧忱表示自己不知。

胥從策十分驕傲道，“我爹爹可是從西板橋大戰活著回來的三萬兩千一百八十六個男人中其一！”

程言、顧忱：“......”他們記得西板橋大戰，好似總歸去了三萬兩千兩百人。

顧忱收斂起笑，正襟危坐，“好了，喊你來不是為了認識你爹爹。”

“嘿嘿，我也知道，恩人你有何吩咐盡管說！”

顧忱道，“我聽說你一直閑置在家？”

“不算，我時常會挑著頭腐腦在街上賣。”胥從策不好意思撓了撓后腦勺，“只是我做的不好吃，沒多人買就是了。”

顧忱直截了當，“想不想掙大錢？”

“嗐，誰不想呢，只是我大字不識幾個，實在難以就，就不害恩人了。”

“不急。”

顧忱帽檐一點，程二公子心領神會，立馬接道，“我們有件事給你，事之后給你三兩銀子。”

“三兩？”胥從策蹙眉，在腦子里劃了水平線，“記賬之事我不懂的。”

程言道，“這事你擅長，也能輕易做到。”

胥從策表一亮，“殺人放火？”

“......”

程言看顧忱，殺、人、放、火？

“胥從策。”顧忱警告道。

“既不是殺人放火，為何銀子來如此之快？”胥從策拿起桌上程言的扇子，展開，“你們莫要唬我。”

顧忱給他斟茶，“因這事不單止一件。”

“我就說嘛。”胥從策松了口氣，“你們這些人說話總喜歡只說一半，另一半埋起來讓人去猜，那我哪能猜得到？”

“不會讓你猜，我們已經給你列好單子了。”顧忱從懷里拿出張紙，“你照著著上面去做即可。”

胥從策接過單子，認認真真端詳半晌，一臉苦相抬頭，“恩人，我不識字啊。”

“你不識字沒關系。”程言道，“你把這單子拿給你們鎮上翠玉樓的小館兒看，他就會告訴你怎麼做。”

“哦。”胥從策點頭把單子塞進懷里，“你們這也太謹慎了，送信還要我去送，勞累我來回跑的。”

“這單子上的事要你們一起幫忙才能夠完。”顧忱捅了下程言。

“哦對，來時你也多加勞累，不如在金隅鎮好好待上兩天稍作休頓。”程言拍了拍自己的脯，豪氣萬丈道，“吃喝我程二公子包了。”

“這到不必了，只是我有一請求，不知恩人能否答應我。”

顧忱點頭，“力所能及必應求。”

“我的要求不讓恩人為難，你是知的，我爹是個鐵匠，看著子骨強健，可長期與鐵相難免會有所損傷，我一直閑散每日混混沌沌不死倒勉強過得去。倘若我爹哪日出事，我手邊定是拿不出銀兩來醫治的，所以，我想拜托恩人給我找個跑的活兒。”

顧忱猶豫道，“這倒不難，只是我能力有余，這事不一定辦得。”

“你為何不去做跑小二？”程言問道。

“程二公子有所不知，我好，說話不討好，也曾去過些家客棧酒樓，都是不到幾日便被趕了出來。”胥從策訕訕道，“掌柜都不太樂意再瞧見我。”

程言看了眼顧忱，顧忱沉默半晌，突然帽檐一抬，“我知一人，他想法不同于他人，非但不會趕你還會善待你，就是你去的頭一年可能拿不到多工錢還要勞力傷神。”

胥從策擺手，“這倒無事，要不是怕我爹一人在家哪日東窗無人照料，我早就去跟著跑貨了。”

“那好，待這事結束，我便介紹你去他那，至于他用不用得看你的本事。”

胥從策腦袋一垂，“恩人你不是說他不會趕我嗎？”

“是不趕你，但我不保證他會不會用你。”顧忱回答得真誠籠統。

胥從策哭臉，“說到底，恩人是在洗涮我。”

顧忱輕笑，“我說了他與眾不同，且他心開闊，為人灑，你這子他定不會趕你，只要你的本事他能瞧得上。”

“恩人似乎很了解此人。”胥從策品出了點不一樣的味道，調笑道，“莫不是恩人的夫君？”

顧忱低頭不做言語，倒是程言在旁樂得哈哈大笑，“我就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就我哥那個呆子愣直白了說才懂。”

“子章！”

“哎呦，話不是我說的，你跟我急什麼啊？”

胥從策眼骨碌一轉，半闔眸掩住眼里的，他知道要怎麼應付這個未來的掌柜了。

“那恩人我便先告辭了。”

胥從策站起來拱手告別，走一半，低頭看了眼上的服，轉回來，“不知程二公子可否能將我這錢給付了。”

說著他局促笑笑，“這裳花盡了我上所有銀兩，回去還需盤纏和車費錢...”

程言大氣揮手，“去樓下找掌柜的要，就說是我允的。”

“多謝程二公子。”

胥從策喜氣洋洋地走了。

程言笑道，“你這朋友真有趣。”

顧忱摘下幕離，隨手擱置竹席上，迎著窗風舒適瞇上眼，“你不要小瞧了他。”

程言靠在窗口，看到胥從策已經穿回自己那套短打布，扛著擔悠悠然沖城南方向走去，他回頭看顧忱，“怎說？”

“你知我如何認識的他嗎？”

程言挑眉。

“在顧家村后山上，我給了他一個饅頭。”

程言微微吃驚，“什麼時候？他不是在鰱魚鎮嗎？怎在顧家村？”

顧忱搖了搖頭，“我只知我遇到他那日山中剛落暴雪，那個山全是白骨，他卷在死熊尸中。”

“那熊，他僅憑一人之力所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