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猴子眼看著推顧忱哥下水，非狡辯說我們沒瞧清。”

當時和他出來對峙的是個瘦名小二的小男孩，猴子便是那小男孩的外號。

“當時顧小娘和吵得可兇了，最后不了了之，沒多久就有人上我家來塞我娘銀子，讓我不要到說，我娘不敢收，說收了以后出事咱就幫不上顧忱哥，在縣老爺面前說不上話。”虎子說到這不知想起什麼，猛地拍打水，“沒想到小二那猴崽子居然一口咬死，說他是眼睜睜見顧忱哥自己腳落的水！人命關天的事他怎麼能說改口就改口！”

聽了面前小蘿卜頭的忿平之語，秦沈笑了笑，“下次還有人上門塞銀子就你娘收下。”

“貴人你...！”虎子眼眸里滿是失的驚訝。

“誰都會做錯事，但一直做錯不去改正，免不得趾高氣揚。”秦沈了他的腦袋，淡淡道，“有一就會有二，第一次被人擺平沒出事兒，第二次做便更有恃無恐，次數多了，犯的錯就越大，你看要是天破了個口子，一般人填得上嗎？”

“貴人你什麼意思？”虎子顯然沒聽懂，一臉茫然。

“大人自有大人的法子，不要想得太多，有我在要顧忱之前得問過我。”

這句虎子聽懂了，他煞有其事地點頭，“看來娘親說得對，顧忱哥攤上個護他的相公了。”

“油舌。”秦沈由衷道，“不過這話我聽。”

虎子賊嘿笑，回頭看了眼正在捕魚的顧忱，貓著，小聲道，“那你們兩什麼時候辦酒啊？”

秦沈眼里染上笑意，高深莫測道，“不急。”

“可村里碎言碎語實在難聽，說顧忱哥狐慣會勾引人。”

秦沈有些意外挑挑眉梢，“就這些？”

虎子歪著腦袋想了想，“還有些難聽罵人的話，的我不記不清了。”

秦沈聽罷只沉默著急湍的水流，自古以來便是流言難，舌如刀，即便你英雄蓋世，也不見得能有好辦法，連戰功碩碩的功臣將相都沒有，秦沈自然也沒有辦法遏制，只能靜候時間流逝，久了，倦了，他們自會轉移注意力。

這事并非沒有解決辦法，只是，此刻的秦沈太弱，沒有那個權威和實力與之抗衡，以卵擊石自古以來都不是什麼好謀略，秦沈能夠做的，就是被保護顧忱，為一隅富商，那時別人只會羨慕顧忱命好，哪怕心里還剩三分妒恨，礙于面也只有按捺的份兒。

說到底，還是他能力不夠。

“喲，我們秦貴人一條也弄不上來？”顧水辰兌道。

秦沈側給人讓道，冷笑，“你行你來。”

“我懼水！”顧水辰叉腰說得振振有詞。

秦沈對于人的這個借口不屑一顧，彎腰繼續撈并不上手的魚，他撈了好一會，一條魚都沒著，索撿起了石卵子，打水飄完，可水流太急，常丟出去就砸進水里沒了蹤影。

再看離他一步之遙的虎子，微抿，稚嬰兒的小臉蛋繃，屏氣凝神，神張，眼珠子死死盯著發白的河浪，徒然，他子向前一撲，濺起半高水花，待他站起時，雙手捧握著一條搖曳的魚，臉上是神似他父親憨厚的笑容。

“虎子你真棒！不像某人到現在一條都沒有。”顧水辰暗喻明指，刀子直秦沈口。

可某人臉皮厚裝作不知，左顧右盼，目鎖定在顧水辰上，贊同道，“可不像某人，出了嘰歪一條都未抓到。”

“可我有相公啊！”顧水辰洋洋得意提了提自家的水桶。

某人用努了努他旁邊的水桶，“我也有啊。”況且我媳婦兒抓魚速度比你相公快多了。

顧水辰翻了個白眼，“不要臉！”

“只要有臉就可以娶顧忱嗎？”秦沈雙眼真摯。

顧水辰啐了口唾沫，“呸，得你。”

“那不得了，既然不可以那要來干嘛？”

顧水辰瞪眼半天說不出話來，似乎是被秦沈的厚無恥驚愣住了。

圍觀兩人爭斗的另三人保持著沉默，其中一個看似全神貫注盯著水面，耳朵卻是連鬢發都遮掩不住的紅，落在風雨中，起漣漪。

待秦沈在虎子幫忙下好不容易逮住一條的時候，水桶里已經差不多有十多條了，其中還有兩條黃鱔，可以說收獲頗為盛。

顧水辰將自家半桶魚分了幾條大魚放在顧忱家的水桶里，剩下的遞給虎子，“拿回家吃。”

虎子忙不迭擺手，“這怎麼行，都是強子哥抓的。”

秦沈在一旁勸道，“你就拿著吧，他好不容易大方一次，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你莫要抹黑我。”顧水辰提起水桶就準備往秦沈上撒，見秦沈躲開半途收了回來，濺出點水花子掉在地上。

顧忱接過顧水辰手里的桶放到虎子手里，叮囑，“我們幾個人吃不了那麼多，你拿回家，莫告訴他人你是跟我們一起撈的，不然我娘那邊八要上門去鬧。”

秦沈看著顧忱，除開顧英蘭，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顧忱提及他其他的家人，而且聽顧忱架勢，他這位親媽好似并不是個和善的人，兩人關系也不好的樣子，秦沈不聲將這事記在了心里。

其實顧忱一邊說一邊在觀察秦沈的表，倘若秦沈真想與他親，那麼他娘家那邊的事，遲早是瞞不住的，抱著試探的心態，顧忱簡單概述了他娘吝嗇撒潑的格。

秦沈表淡淡的，至從面上是看不出什麼，這讓顧忱有些沒底，他是知道秦沈雙親雙亡的，只是不知道與他而言‘孝心’二字占重多，照他娘話來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不肖子，他父親對此不予否認，每逢收佳節，子或多或會捎送些糧米回家，從那事之后，他莫要說糧米了，連最基本的蛋都未捎過。

重資財，薄父母，不人子。

顧忱他怕，怕他在秦沈眼里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