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X洲艷高照。
或許是因為溫度太高,行人皆匆匆而過。
容疏衍手上的凍瘡好像更嚴重了,無奈只能找了一家醫院看看。
醫生看到容疏衍又紅又腫的手指之后,愣了一下,隨即抬了抬金眼鏡,眼神詫異。
“怎麼弄這樣的?”
容疏衍不甚在意的淡淡說道:“凍傷了。”
聽到這話,醫生看了一眼窗外,似乎是覺得自己聽錯了,反問一句。
“凍傷了?”
“對。”容疏衍并不想過多解釋。
要不是肖旻非要他來,他本不想來這一趟。
醫生見他不想多說,便也不再多問,低頭為他開了藥。
容疏衍帶著藥從醫院里出來。
他的手機上又發了一條短信——
【疏衍,你真是太讓我失了】
他一路趕來,路上時不時的就要收到白禹謨的短信。
他能看得出來,損失掉那個海下基地之后,白禹謨就已經陷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狀態。
準確來說,白禹謨氣急敗壞到有些不面了。
這與他記憶中那個志向遠大、高深莫測的外公截然不同。
原來,狗急了真的會跳墻。
正思索著,手機屏幕再次亮起,又有一條短信發過來。
【我就算對不起所有人,也沒有對不起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而你現在卻聯合灰鐵三角洲毀掉了我一生的心!】
這條短信倒是引起了容疏衍的注意。
他垂眸沉思了良久,最終回復過去。
【外公,我全了你很多次,你能不能全我一次?】
在他那段被掌控的人生里,他為自己這位外公做了很多很多事。
從最開始的駭洲覆滅,到后來白家重回X洲。
他做了那麼多。
容疏衍其實是不想追究那些事究竟是對是錯的,也不想追究當時的自己是自愿、或被自愿。
如果只論得失的話,他想……即使是白禹謨讓他誕生在這個世上,他該還的也還完了。
容疏衍盯著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
對面的人并沒有回復他。
他也不在意,而是再次發過去一條短信。
【你想要的所有東西都在我手里】
如果你不出現,那就別怪我真的讓你數十年心付諸東流了。
白禹謨沒有發的地址,而是再次開始長篇大論。
用一條條短信,接連不斷的轟炸他。
白禹謨一會兒說自己錯生了時代、一會兒又說人類的科技發展已經到最頂端了,已經被人類自有的智商和壽命限制住了。
他說現今階段所有的科研果,全都是過往研究果的延。
在這個科技迅速發展的年代,卻沒有出一樣有著劃時代意義的新果……
現如今的人類將已有的、某一個領域的知識學習徹,已經要耗盡半生,更遑論要創造出新的東西來。
因此他將這一切歸結于。
人類的智商太低、壽命太短。
他認為,任何科研人員用自己最年輕、最健康的十余年乃至數十年時間學習,卻在將近風燭殘年的時候開始創造,這本就是極其可悲的。
即使容疏衍此時看到的只是冰冷的文字,他都能想象到在手機那邊的白禹謨說這些話的時候,該是如何的激昂揚。
他的目非常淡漠,沒有一一毫的容。
早些年間,他是相信這個理論的。
只是現在,他不信了。
除非人人神,否則這種不足,是永遠沒有盡頭的。
容疏衍坐上車,將手機上的一條條短信拿給“江晚星”看。
“晚星,你相信這些嗎?”
“江晚星”嗤笑一聲,斜著眼睛看他。
“老瘋子吹牛你也信?”
“是啊……”容疏衍點頭。
白禹謨的思想方向或許是沒有錯的。
但這些東西,卻絕不可能是一人之力、一代之功可以實現的。
容疏衍緩緩開口。
“往昔之世,有富愚人,癡無所知……”
白禹謨所做的這些,就好像是那個愚人指著面前的一棟三層高的樓房,對工匠說——
現在你就為我建造一座和他家一樣高的樓房,我不想要最下面的兩層,你只給我建造最上面的那層就好。
“江晚星”聽完這個故事之后,像是覺得無聊,便撇撇。
“這都是多老的故事了,你怎麼還拿出來講啊?”
容疏衍低垂下眼簾,沉默著。
過了許久他才說道:“故事不在新。”
他從隨帶著的雙肩包里把筆記本電腦拿了出來,又將手機連接到筆記本電腦上,開始查白禹謨的位置。
——
與此同時。
X洲中心機場地下十余米。
矜已經坐在了白禹謨的面前。
白禹謨年紀已經很大了,那雙蒼老的眼睛都變得渾濁。
然而當他看到矜那張顯得無比年輕的臉時,眼中閃過一抹震驚,甚至于激的手指都在抖。
“我見過你……我見過你……”
他不住的重復著這四個字,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矜還是那一頭長發,上穿著整齊的中山裝。
看起來毫不像是這個時代的人。
矜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隨即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紙質地圖,放在桌上朝著白禹謨推過去。
而地圖上用黑中筆標了很多位置。
“這些應該就是駭洲在全世界各地的據點了吧?你看看有沒有掉的,如果有掉的,我再派人過去。”
白禹謨在見到矜之后,已經完全無暇顧及這些了。
他開始滔滔不絕的講自己的理想。
“我就知道,任何生的生命周期,都是由基因決定的,這世間一定會有生永生、或是近乎永生……這其中,一定也會有人類……”
他太激了,以至于說話的時候前言不搭后語。
白禹謨最初見到矜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年。
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歐洲,西方人對尚且貧窮落后的華國充滿了偏見。
矜這樣一個蓄著長發、穿著長衫的東亞人在街頭走過,引起了無數人的矚目。
他上自帶一種東方古韻,即使是原本抱著譏諷心思的西方人,在看清楚他的面容之后,也會啞然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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