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就是我戰友的一個妹妹……人家都還不認識我……”

沈長風耳通紅，手指無意識地挲著手機邊緣，他懊惱地抓了抓板寸頭，軍裝袖口因為用力而繃出幾道褶皺。

餐桌上的燈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將那份窘迫映得格外明顯。

徐文心瞇起眼睛，保養得宜的手指輕叩桌面：“不認識？那照片怎麼來的？”

子微微前傾，一副審訊犯人的架勢，繼續說道：“今天不說清楚，這頓飯你就別想好好吃。”

慕南嫣忍笑給辰辰喂了口蛋羹，小家伙含著勺子，烏溜溜的大眼睛在舅舅和舅姥姥之間來回轉。

沈老爺子不知何時出了老花鏡戴上，一副想要認真吃瓜的樣子。

沈長風結滾了下，這才小聲的解釋道：

“就是為戰友這次沒批下假，托我去醫院給他妹妹送點東西，怕我認錯人，才發了張工作照.....”

“哦——”

全桌人異口同聲地拖長音調，連正在盛湯的沈老太太都停下作，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

徐文心肩膀一垮，方才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間黯淡下來：

“真就只是送東西？有男朋友嗎？那姑娘多大？在哪家醫院？什麼科室的？”

徐文心還是有點不死心的，那萬一那個小姑娘沒有男朋友，他們兩個看對眼兒了，也不是沒可能啊。

沈長風聞言角了，一臉哭笑不得的看著徐文心：

“媽，你這是查戶口呢？”

“文心。”

沈振國突然出聲，指尖在桌上敲了兩下，常年發號施令形的威嚴，讓徐文心下意識坐直了子。

一臉疑的看著沈振國說道：“怎麼了？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可下一秒，沈振國卻話鋒一轉：

“循序漸進，別嚇著人家姑娘。”

“爸！”

沈長風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卻見老爺子已經悠哉地夾了塊紅燒放進孫子碗里：

“好了，先吃飯吧。”

沈長風聞言，一臉的看著沈老爺子，還是沈老爺子對他好啊，終于有人替他解圍了。

誰知道過了一會兒，沈老爺子繼續說道：

“等他們之后見了面在撮合也不遲，畢竟現在人家姑娘都還不認識他。”

沈長風：？？？

慕南嫣終于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辰辰有樣學樣地跟著咯咯笑。

沈長風扶額哀嘆，他只是沒有找朋友而已，怎麼就所有人的公敵了？把他當日本人整啊？？？

餐桌上的話題漸漸轉向了家常，沈長風這才暗自松了口氣，繃的肩線也松弛下來。

徐文心雖還有些不甘心，但在丈夫眼神示意下，終究沒再追問照片的事，轉而說起小區新開的老年大學。

暮漸深時，沈老太太從廚房端出親手熬的銀耳羹，清甜的香氣彌漫整個餐廳。

辰辰一整個下午都在很興的狀態，這會兒放松下里已經困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卻還強撐著要聽沈老爺子講完那個“一顆子彈打穿三個鬼子”的故事。

徐文心拉著慕南嫣的手不放，一臉不舍的看著慕南嫣說道：

“嫣嫣，再坐會兒吧？客房都收拾好了。”

慕南嫣看了眼腕表，指針已劃過九點，窗外的梧桐樹影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投在木地板上的月被切割細碎的斑。

“舅媽，明天辰辰還要上學呢，我最近工作室也比較忙……等過段時間辰辰放假，我再帶他回來住。”

輕聲解釋，彎腰替睡的兒子掉角的銀耳羹漬，小家伙蜷在太師椅里，沉沉的睡了過去。

沈老爺子拄著拐杖站起來，軍裝外套披在肩上：“我送你們出去。”

“不用了姥爺，走幾步就到了，而且晚上外面涼，您要是出去冒了就好了。”

慕南嫣正準備去抱辰辰，沈長風見狀，連忙說道：“我來吧。”

慕南嫣退到了一邊，沈長風將辰辰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辰辰在他的懷里蹭了蹭，里還無意識的嘟囔著：

“太姥爺再見。”

沈老爺子聽了眼眶發熱，多乖的孩子啊，要是能一直待在他邊就好了，只可惜……

沈老爺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對慕南嫣說道：

“天黑不好開車，你們自己回去我們也不放心，要不讓長風送你們回去吧？”

“不用了，表哥今天剛回來，讓他早點休息吧。”

慕南嫣其實是想多給他們一點相的時間，因為晚上吃飯的時候，沈長風說他明天下午又要回部隊了，過年的時候都不一定能夠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沈長風說道：

“沒事兒，我不累，我送你們回去。”

看著沈長風堅定的眼神，慕南嫣最后同意了。

沈長風抱著辰辰就往外走，慕南嫣跟在后，就在即將走出大門的時候，被沈老太太住了:

“嫣嫣，等一下……”

慕南嫣聞聲，停下腳步，就看到沈老太太匆匆忙忙的從廚房出來，手上還拿著一個保鮮盒。

“怎麼了，姥姥。”

“你和辰辰不是喜歡吃桂花糕嘛，我今天多做了一些，你帶回去，明天當早飯吃。”

沈老太太說著已經將保鮮盒塞到了慕南嫣的手上，慕南嫣看著這個保鮮盒，心里不是滋味，有那麼一瞬間，真想答應下來，就在這邊住一晚，但是還是忍住了。

住一晚又有什麼用呢？明天早上還是要離開……

“謝謝姥姥。”

慕南嫣說著，抱了一下沈老太太，和大家打過招呼之后，朝著院子走去。

辰辰已經被沈長風放在了兒座椅上，他站在車門口等慕南嫣。

“走吧。”

“嗯嗯。”

慕南嫣將車鑰匙遞給了沈長風，隨后坐進了后座。

直到車的尾燈消失在巷口，沈家小院的門廊燈還亮著，徐文心著空的馬路，忽然嘆了口氣：

“要是嫣嫣還住在老宅該多好......”

沈振國攬住妻子的肩膀，指尖無意間到口袋里那枚刻著平安的打火機，安道：

“你要是想了，之后有時間可以去看，反正都在一個城市，想見面還是很容易的。”

“我這不是怕影響嫣嫣工作嘛。”

徐文心說著，無奈的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