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後第一晚, 麻醉藥的作用完全消散後, 韓廷疼了一晚上。

紀星睡在病床旁的沙發上陪他, 直到快黎明他睡去之後才睡。

等第二天醒來, 他人就好了很多，氣好轉, 神也好了。

紀星打了巾給他臉，厚厚的巾在他臉上抹一圈, 把他頭發弄得糟糟的, 平日的淩厲勁兒褪去大半。

他極有這樣隨意又不修邊幅的樣子，樂了起來, 忍不住笑。

韓廷問：“你笑什麽？”

紀星不答, 命令：“擡頭。”

他揚起下來。

把他的脖子繞圈拭一遍，又去他的手。潤的巾包住他手掌一下，著指拭下來，把他每手指都細細一遍，得人心。

紀星問：“上也給你一下？你昨兒晚上應該出汗了。”

韓廷說：“好。”

紀星去衛生間打了盆溫水出來，掀開被子, 解開他病號服的扣子, 出男人有勁兒的。

放肆地觀賞一眼了，抿著, 拿巾給他拭。他長期健，材很是勻稱, 不是那種誇張賁發的, 但也絕不文弱。每次和他做時只是擁抱著他的就難以自抑。目流連一陣, 忽憾地說：“你要是兩三個月不運，腹就沒了。”

韓廷說：“練練又能回來。再說，也不是不可以運。”

紀星反應了兩秒，瞪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想什麽呢！”

韓廷答：“想你腦子裏想的東西。”

紀星：“……”

剛才得意忘形，差點兒忘了，任何時候腦袋裏一點兒小心思，他都清清楚楚。尾一翹，他就知道打什麽主意。

給他系上扣子，又去拭下邊。。可搬不他，就沒子，手進去了一道。

一番折騰下來，額頭上出了層細汗。

給他蓋上薄被，去衛生間清理一下。半路聽到外頭有自己講話的聲音：“東揚的宗旨是，把每一位患者的利益放在至高無上的第一位……”

紀星一愣，跑出來，就見韓廷躺在床上看視頻。

要搶手機，韓廷換了只手。紀星又怕爭搶中撞到他：“哎呀，別看了，這有什麽好看的？”

韓廷笑話：“你還不好意思？”

紀星咬牙，道：“我那麽有魅力，怕你看了迷得不行，非我不娶。”

韓廷看著視頻，隨意說道：“是有這打算。”

紀星心頭突地一下，沒吭聲了，臉上也在發熱。

病房裏一時安安靜靜，只有視頻裏的聲音堅定有力：“産品全線撤回之後，我們會請第三方機構做檢測……”

韓廷那話是無意間口而出，他自個兒都沒察覺，認真看著視頻。

紀星過去轉把手，把他上半稍升起一些高度，讓他斜躺在床上，看視頻更舒服些。

他看完了，放下手機，說：“你理得很好。”

紀星說：“當時想了很多種方案，最後覺得還是這個最好。”

韓廷說：“如果是我，也會這麽做。”

這話對紀星來說，是最高的誇獎。

韓廷又問：“你覺得這事兒誰幹的？”

紀星鄙視道：“除了那對叉叉男還有誰？”

“……”韓廷問，“什麽叉叉男？”

紀星說：“我要學你，說話講文明。罵人不帶髒字兒。”結尾撂了句北京腔。

韓廷笑：“你這‘字兒’的發音標準。不過，我什麽時候罵過人？”

紀星說：“你沒罵過，但你說的話總人想去死。綿裏藏針，很刻薄。”

正說著，唐宋來送早餐，簡單的清粥配蛋羹。

韓廷問唐宋：“我講話刻薄？”

唐宋默了默，說：“表面很客氣。”

韓廷：“……”

紀星咯咯笑，自然而然地端起清粥，拿勺子舀了呼呼，送到韓廷邊。

韓廷愣了一愣，低聲：“要這麽誇張？”說著要自己拿。

紀星一秒臉垮掉，不高興地盯著他。

“……”韓廷于是張了口，吃了喂到邊的粥。

唐宋默默低頭了下鼻子。

夏日的早晨，金的照進來，像一層而溫熱的紗。

紀星很是虔誠地喂他，安這份不與外人道的親；韓廷也不說話，安靜地吃著。病房裏靜靜悄悄。

喂到半路，紀星手機響了，去拿手機；

韓廷終于把碗接過來自己喝。

紀星去窗邊接了會兒電話，回來說：“是工作上的事兒。”

“瀚星已經啓産品召回程序了。也聯系了律師，等産品收回來檢測後，會對視頻發起人進行起訴。但，那人主聯系了我們，說他是想博關注，沒想到事鬧這麽大，想道歉，私了理。”

韓廷問：“你怎麽看？”

紀星說：“他肯定撒謊了呀。想博關注也不至于傻到惹大企業，我看就是收了人家錢。就該告他，說不定一下，他能把實話供出來。”

韓廷卻搖了下頭：“他本質上是營銷號。營銷號拿錢辦事，靠這個謀生，把金主供出來，以後誰敢買他，這不自斷生計嗎。就算告他讓賠名譽損失，他也不會供出幕後金主。”

紀星思索：“也對。那怎麽辦？”

韓廷說：“讓他公開道歉就行了。公衆會去抨擊他。東揚這麽大企業，跟他沒完沒了地計較，犯不著。”

紀星問：“那同科跟廣廈呢？”

韓廷一時沒接話，倒是唐宋說了句：“常河也要參加北京AI發展峰會，同科旗下并沒有AI業務，只有跟廣廈的合作部分。看來，他對廣廈的收購是勢在必得。”

韓廷只說了句：“好。”

之後幾天，紀星一直在醫院辦公。

韓廷是沒法閑下來的，人雖然在醫院，但也得理公司的事。

通常，他半躺在床上，窩在沙發裏。

但紀星總盯著他，過不了多久，就得讓他平躺下休息。

頭幾天由于産品召回，紀星忙的，跑進跑去。卻也盡量出碎片化的時間跟他膩在一起。

韓廷說：“你不用陪我，可以就待在公司。”

紀星不肯：“我才不要。”

韓廷問：“為什麽？我已經沒事了。”

紀星皺眉：“好不容易有那麽多時間可以天天跟你待一起。”說著，撲上去摟住他的胳膊，蹭蹭，“你就在這裏，哪兒都跑不了。”

韓廷一愣，這才想起，以前那會兒他太忙碌，總是遷就他的時間，配合他的日程，等著他。他工作的時候，就安靜等著守著做自己的事兒；他閑下來，便放下手裏的事立刻湊上去。一直如此。

在一起那麽久，他們極有不談工作只是兩人盡相的一天。

韓廷想及此，不知怎的，心裏有一細微的撕裂。

他沒有表，淡笑：“你現在沒事兒了？”

紀星說：“對啊，這會兒沒事。”

韓廷說：“我想吃橘子。給我剝橘子。”

“你真當自己是大爺了！”紀星懟他一句，轉卻很高興地拿了橘子，剝開來分兩半，剝下一瓣來，把橘子瓣上的絡揀得幹幹淨淨，遞到韓廷邊。

韓廷含進裏，聞見指尖沁人心脾的橘香味。他當初送的某款香水就是類似的味道。

“好吃嗎？”

“嗯。”他點頭。

紀星也剝下一瓣塞自己裏，清甜多，比以往在超市買的好吃多了。一邊咬著橘子，一邊揀著絡，喂給他吃。

半路，有人推開病房門，以為是唐宋，沒在意，把橘子遞到韓廷邊：“啊~”

韓廷張口含住，目瞟了眼門廊，表稍收，擡起頭，慢慢將橘子吞進嚨。

紀星跟著回頭，就見老爺子，還有韓父韓母都來了。

韓父：“……”

韓母：“……”

紀星：“……”

老爺子倒是笑瞇瞇的，說：“打擾你們啦。”

紀星趕起：“爺爺好，叔叔好，阿姨好。”放下橘子，給他們搬椅子來坐。

韓母沒什麽表，問：“今天不上班？”

紀星心裏一咯噔，怕怪自己不務正業只曉得，趕說：“我……公司沒什麽事兒，就在這兒辦公了。”

韓父說：“公司應該忙的吧，要産品召回。”

“……”紀星腦門發，不想韓父接著說：“我看了新聞，你臨場反應快，考慮事周全，變不驚做事得。工作中的狀態和私下裏看起來很不一樣。”

紀星琢磨，這話好像是在誇？

韓母又說：“那麽忙還守在這兒陪廷兒，難為你了。”

紀星：“……應該的。”

肩膀上的力瞬時就松了下去。

但韓事又很快看向韓廷，說：“傷得不重是你命大。騙過唐宋自己去見朱厚宇，這事兒你幹得出來！”

紀星霎時擡不起頭，覺自己是罪魁禍首。

韓廷眉心皺了下，剛要說什麽，紀星怕他跟他父親爭起來，趕塞了瓣橘子給他：“還有最後一瓣，吃了吧。”

氣氛忽然就扭轉了過去。

韓事臉稍緩，意識到剛那話把紀星牽扯了進去，也不說什麽了。

倒是老爺子對韓廷輕嘆道：“所以我常跟你說，行事切莫太狠，給人留條後路。狗急了還跳牆呢。這不，這次讓小星星吃苦了。”

紀星趕擺手：“我沒事。”

韓事又對韓廷道：“既然有牽有掛，以後做事就得更謹慎三思，不能再隨著自己脾氣來。”

韓廷說了句：“是。”

幾天後，瀚海星辰的相關産品召回，檢測結果安全無害，且質量的確遠超國家標準。那位打假鬥士也公開道歉懺悔。

爭相報道，在社會上掀起了一波大熱度。甚至連中央也拿這件事做正面教材，贊揚東揚醫療對消費者負責任講誠信的態度。

陳寧後期統計了一下，這波化險為夷扭轉局勢的作，相當于給東揚和瀚星投放了價值四五千萬的廣告，且塑造了極其正面的形象。更別提這段時間東揚票的連續漲停了。

而這時候，韓廷出院了，搬回了家裏療養。

紀星也跟著搬去他家裏照顧。雖然請了好幾個看護，但韓廷不太習慣讓人他，有些事兒非得讓紀星做才行。

韓廷在醫院那幾天，雖有沖澡，但他站立時間不能過長，往往簡單沖洗一下就作罷。

這次回了家，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紀星把韓廷扶進浴室，讓他坐進圓形大浴缸裏，了服，調好水溫了給他沖水，又往手上上一捧沐浴，幾下打出泡泡，抹去他前後背，脖子手臂，上腳上，哪兒都不放過。

一邊四抹沐浴，一邊給他按，邀功似的問：“舒服嗎？”

“舒服。”韓廷說，“要起反應了。”

紀星輕斥：“你怎麽越來越不正經了？”

韓廷淡定反問：“怎麽就不正經了？”

懶得理他，認真給他按，忽發現他直勾勾盯著前看；紀星低眸一看，自己來去，牽了前來抖去的。

紀星臉熱，說：“看什麽看，難道還想一下麽？”

韓廷就真了兩下，得嚶嚶一聲，心神紊。這樣鬧下去不行，躲開他，拿花灑給他沖水。

溫熱的水流從他脖頸上沖刷下去，白的沐浴泡沫層層落，出男人健碩流暢的理。順著水流沖刷的地方抹他的，清理掉殘餘的沐浴，清到那裏，格外認真，還很是放肆地了兩把，示威地說：“這是我的！”

韓廷沒忍住笑了出聲。

把他上上下下沖幹淨，他的臉，到紮手的胡茬，又拿電剃須刀給他剃胡須，剃完了再，下頜角終于。

著他的臉，近距離看著他，一時忍不住又湊過去親吻他的。兩人親昵了好一會兒，顧及著他的，才不舍把他扶出去，重新躺回床上。

幾天後，東揚的票仍持續漲停。

市場上卻開始流傳起小道消息，說東揚的繼承人韓廷重病癱瘓。韓苑及時澄清，說韓廷只是出國辦公，不日就會歸國，請大家關注接下來的北京AI發展峰會。又警告如果再有造謠者，將追究法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