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磊被開除，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他們部門的人很生氣，在網上說了些關于你的話，難聽的。”

紀星簡直不可思議：“是他擾我！又不是我的錯。”

“知道不是你的錯，可……”黃薇薇面難，小聲，“不至于把人得丟了工作啊。都是同事……太狠了。最近你別往銷售部那方向去，沒好臉給你的。……我工作還沒忙完，先走了。”

紀星一口氣郁結在口。可想想也對，黃薇薇他們和朱磊常關系不錯，當然同他。

只是被了下屁，可人家丟了工作啊。

這世上果然沒有同這種事。

從小到大，一直以為是非曲直是人與人相的基本，是社會運行的默認準則。殊不知灰地帶已超出的想象。

那一整天像刑般折磨，所有人都不正常，除了陳松林。

他下午把進辦公室計劃下一階段的工作，還關切地說，他注意到了辦公室的氣氛，讓不要介意。頗有站在這邊的架勢。

但紀星已分不清他是真心，抑或只因是最好用的一枚棋子。一想到他掐掉了的晉升機會，便無法直視他，甚至覺得挑破都毫無意義。

他安：“你別往心裏去，等過年了再來，大家就都忘了，又重歸于好了。”

紀星相信他說的。人是健忘的，何況這種不關己事的事。很快，他們又會是那群對微笑的好同事了。

可當事者沒那麽健忘。

這種集給予的辱和憤怒，歪曲和孤立，忘不了。

過完年回來，也忘不了。

下午，紀星去了趟人事部，老遠就聽見幾個男的笑謔：“那屁夠金貴的，一下要拿工作來換。”

一片笑聲。

走進去，談話聲戛然而止。

大家都尷尬，倒之泰然。

有人打破沉默：“有事嗎？”

“找徐主管。”紀星直奔主管辦公室。

有個銷售部的同事也在場，怪氣道：“誒，小李，那句老話怎麽說來著，得饒人且饒人~~”

紀星說：“你跟他共事，被習慣了吧。不好意思啊，我不習慣。”

那的臉大變，沒料紀星會當面懟。

人的標志大概是被社會和生活磨得失去棱角，每個人都戴著禮貌的面或屈意奉承或假笑好言。那就當紀星越活越回去，倒退回了中二時代回了兒園吧。

無所謂了。那一刻，的價值觀仿佛被顛覆。究竟是一直以來接的教育信奉的規則錯了，還是這個變態的社會錯了。

不知道，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決定是否正確。但，夠了。

跟徐主管談完時是下午三點多，回到辦公桌收了幾樣簡單而重要的東西塞進包離開。沒人注意，也沒人格外在意。

誰都不會預料到幹了什麽，以為有事出外勤了。

走出辦公區的時候，頭也沒回。

出了寫字樓，在寒冽的冷風裏站了一會兒，平定過後，忐忑來襲。手直哆嗦，發了條信息給邵一辰：“我辭職了。”

收起手機，擡頭看見一月底的天空湛藍湛藍，深吸一口氣，空氣清冽。

不到十秒鐘，邵一辰打電話進來。

“發生什麽事了？”他語氣張。

“你別訓我。”紀星低頭又低聲。

“不是！”他用力道，“他們欺負你了？”

紀星一愣，鼻子酸得眼淚直冒：“沒有。是我不想幹了。傻同事傻上司！”難過地抹眼淚，卻又難以啓齒，“你別怪我，怪我這人怎麽這麽多事。為什麽別人都沒事，就我有事，我……”

“別說了！”他打斷，“不想幹就不幹。誰稀罕！”

兩邊都霎時沉默，不知是為的遭遇，還是為無力改變的現實。

良久，說：“對不起，我一點兒都不讓你省心。”

“你道什麽歉？這事不是你的錯。”他語氣有些重，說完又緩和道，“你是不省心。圖省心買個充氣娃娃得了。”

紀星噗嗤一聲，破涕為笑。

“你一直做得不開心，辭掉也好。這段時間放松一下。過完年再好好計劃你想做的事。”

“嗯。”

“一辰……”輕聲喚他。

“嗯？”

“還好有你。”說。

放下電話準備離開時，正好看到曾荻的車出。那人漂亮的臉蛋一晃而過。

紀星已無從判斷開除朱磊是出于對擾的排斥厭惡，對職工的真心維護，還是為樹立權威，標榜自己。

在意的不過是，自己什麽時候能有那樣的權力——

不必屈，不必折辱，自己的來去與升降，不必被別人一手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