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來越深，窗外半明月高高地掛在云層里面暈出一地的銀。

屋的氣氛異常冷淡，自顧東行說了那句話后兩人就沒說過一個字。

傅舟舟裹上的圍巾一言不發地將視線落在顧東行上，顧東行還維持著之前的作，下半半癱在地上，上半毫無形象地靠在沙發上。

冬日屋有暖氣，可到底地板涼，傅舟舟抱了抱胳膊，瞧著顧東行不復平日的意氣風發，到底還是有些不忍心。

主上前準備扶顧東行起來，手剛上顧東行的手臂傅舟舟就被顧東行扯進了懷里。

傅舟舟鬧著要起來，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將控制得死死的。

傅舟舟掙扎了一會兒也累了，任由顧東行摟住的腰肢。顧東行見傅舟舟不反抗了，角的弧度向下勾了勾。

不由分說地摟傅舟舟的腰肢讓得更近。跟著顧東行將下擱在傅舟舟肩膀上，熱氣撲騰上傅舟舟的耳朵上，傅舟舟不聲地皺了皺眉。

傅舟舟不習慣想要推開顧東行，手剛上顧東行就聽顧東行啞著嗓子道：“小六。我不想看你嫁給別人。”

顧東行說這話的時候上還有揮之不去的酒氣，飄散在半空，落進傅舟舟的鼻息里。

“四哥，你喝醉了。”

傅舟舟除了剛開始有些怔愣外，此刻已經面無表了，甚至眉尾多了一道細細地自嘲。

“小六……我后悔了啊，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顧東行的聲音異常沙啞，斷斷續續的，像是冒了似的。

傅舟舟任由顧東行摟著，也不再說話。顧東行沒有得到傅舟舟的回應也大抵明白了的意思。

顧東行眼眶猩紅，薄抖地親了親傅舟舟的頭發，上不停：“小六。四哥錯了。”

“小六，我顧東行是個傻子。知道你喜歡我，還故意把你推開。我從小就是個無賴，沒有母親教導，不知道怎麼討好孩子的歡喜。還脾氣不好，盡惹你傷心。”

“可是……四哥也累也疼啊。小六，我以為把你推給其他人你會過得好我也會放心。我錯了啊，我不放心。我難，我疼。”

“小六，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失。失你一直喜歡的人變了這樣啊？噢，不是的。小六，是你的四哥從來都是這樣的。這樣的目中無人，這樣的驕傲自負，這樣的惹你難過。”

滾燙的淚水順著眼角過臉頰落到了傅舟舟的脖子里，傅舟舟被那溫熱的水漬驚到，一低頭就被顧東行那滿目的潤給弄得愣住了。

此刻的顧東行眼眶一片紅，眼角泛著淚，臉上還有一道明顯的淚痕，且那雙褐的眸子里仿佛藏了巨大的悲慟，只一眼就讓人心疼。

傅舟舟心臟猛地一，發干，幾度想要開口都沒說出一個字。

顧東行上妥帖的西裝已經凌，那頭打理得很好的頭發早已一團，向來高傲的顧東行此刻正抱著傅舟舟低聲下氣地求著：“小六。我顧東行懦弱無能，從來不敢說出自己的心意，從來不敢正視自己的心。老三跟我說我總會有后悔的那天那一刻我其實就知道我后悔了。我一想到……一想到你會跟別的男人恩，會跟別的男人結婚我就難。心臟像是人狠狠了一遍又一遍似的，疼得我窒息。”

整個房間除了顧東行嘶啞難耐的聲音，沒有任何聲響。

一切都漸漸歸于寂靜，可顧東行毫不在意他打擾了這夜的寧靜，反而越發地摟懷里的人著懷里人的溫，著懷里人的存在。

傅舟舟心里也不好，尤其是聽到顧東行說難疼的時候，都快要堅持不住了。

眼淚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轉，傅舟舟死死地咬住瓣不讓它掉下來，生怕這麼一落就又是空歡喜一場。

“四哥，你很好。可是我已經答應爸爸跟趙景之接了，我們雙方都沒有意見。而且……四哥你大概是忘了你當初說了讓我換個人喜歡的。”

傅舟舟這話一出直接讓顧東行呆滯了，連同手上的力氣都沒了。

顧東行滾了滾結，手指輕輕爬上傅舟舟的臉頰，上那極的皮時顧東行呼吸都滯了幾秒，一路從額頭到眉鼻子再停留在傅舟舟飽滿的紅上，顧東行作溫而又小心好似捧著一個極其珍貴的藏品，每一下顧東行的神都深了一分。

顧東行一眨不眨地盯著傅舟舟那黑白分明且沒有半點雜質的眸子，顧東行眼里噙著笑，角緩緩勾了勾，緩緩出聲：“小六，讓你撒個謊都這麼難麼？怎麼辦，四哥這次真格了。不會放手了。”

“你若是想嫁給旁人，那我就讓旁人親自放手。你若是不樂意嫁給我，我就讓你樂意為止。總之……小六這次我對你是志在必得。我不會再跟個膽小鬼似的躲在面后面跟你說那些違心的話了。”

傅舟舟輕輕地笑了笑，笑聲很淡很輕，卻分毫不差地落進了顧東行的耳朵里。傅舟舟抬著眸子波瀾不驚地看向顧東行，角扯了扯：“四哥，你如今怎麼變了啊。你明明知道我要是答應你，我們后面面臨的是什麼。你明明明白我爸那關你是過不了的。你明明都知道，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迷不悟呢？我好不容易有了放棄的想法了，你怎麼又來折騰我呢？”

顧東行心底很難，那種難越了時間穿過了千城萬山，從心深最深蔓延開來，肆意生長不停繁衍最后變不可救治的病。

酒的作用好像起作用了，又好像完全清醒了，顧東行遲緩地抬了抬眼皮，語調溫到極致：“小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是四哥一直藏在心底的東西，也趁著四哥今個兒發了瘋，跟你認真說道說道。”

傅舟舟沒吱聲，垂著頭遮住眼底的那些緒。

“以前有一對青梅竹馬，男孩八歲喪母，他的父親只隔了半年就迎了新人進門。男孩為了討好父親，為了讓父親注意到他，故意打架，故意做壞事，故意跟后媽作對。父親見此，只當男孩長歪了，想著棒下出好人就一直打一直打。男孩越發叛逆，漸漸開始煙喝酒自甘墮落。可是啊這樣的人居然會上一個十分純潔的孩。一個了深淵不可自拔，一個卻是在干凈的人。可這個孩啊傻，從來不害怕男孩打架煙，反而每次都拉著男孩的手哥哥。還說以后有在沒人可以讓哥哥傷心。”

“一個在黑暗里了太久的人有多明啊。可一旦得到了明就會被污染的吧。男孩長大了，懂事了。他知道他跟孩差距大，配不上，也不敢答應孩。可是啊，這個黑暗里的孩子也想要人拉他一把呢。小六，你說這個男孩是不是很壞，居然想把孩也變一樣的人？”

傅舟舟的貝齒死死地咬著下瓣，瞧著顧東行那滿不在意的模樣，傅舟舟心臟好似被一千一萬針錐了般的疼。

那種疼抵達四肢傳遍每一脈絡，特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傅舟舟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已經聽不清顧東行說什麼了，只一個勁地抱顧東行的脖子，臉頰在顧東行的臉上，哽咽地開口：“四哥，你是那男孩是不是？四哥，你從來都不是深淵里的人，從來都不是。你是我心底最明亮的那顆星星。”

顧東行聽到傅舟舟的話指尖了，結上下滾了幾下，下一秒猛地捧起傅舟舟的臉，目鎖在那張布滿淚痕的臉蛋上，顧東行愣了幾秒后滿臉心疼地替傅舟舟眼淚，拇指過臉頰掀起一層層地戰栗。

顧東行著聲音，遲緩地問了一遍：“小六，你剛剛說什麼？”

傅舟舟的眼淚再次不控制地了下來，著顧東行極度不自信的模樣，傅舟舟幾度哽咽：“四哥，我說……你從來不是深淵里的人。你是我心中最亮的那顆星星。”

突然一片影罩了過來，傅舟舟一抬頭就被顧東行扣住了下，接著一個炙熱而熱切的吻接踵而來。

傅舟舟被迫承，只覺得自己的皮都快被顧東行咬破了，而顧東行毫沒有意識到，此刻的顧東行就像一個走丟了的流浪狗突然找到了主人一般。那種瘋狂且抑了很久的緒全都在這一刻得到了發泄，直到傅舟舟都麻了顧東行才放開傅舟舟。

顧東行整個人馱在傅舟舟上，死死地扣住傅舟舟的子，薄了：“小六。這一次我不會放手了。”

顧東行剛說完整個人就昏了過去，傅舟舟嚇得不輕，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見呼吸正常傅舟舟松了一口氣。

窗外月亮不知何時藏進了云層里，天地間一的黑。而這濃極度的黑暗里，傅舟舟好像看到了那顆星星，發著的星星。

（寫到現在這章是我最難寫的，昨晚熬了好幾個小時。幾乎從頭哭到尾，那麼驕傲的四哥還是放下了自我去跟小六懺悔。把他藏在心深最黑暗的東西全都挖出來了。尤其是四哥說那句我疼。我就憋不住淚。不過放心，四哥已經正視了自己的心，不會放手了。后面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