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以為，傅西京被這樣問了，會毫不猶豫地諷刺回去。

畢竟他的一向都不饒人。

可是，話音落下，等待了快一分鐘，都沒有聽到預想中的回應。

良久，傅西京終于出了聲。

他問：“如果我說是呢？”

隔了太久，宋意宋意差點沒反應過來。

幾秒后，將信息拼湊在一起。

——難道是因為你對我念念不忘？

——如果我說是呢？

傅西京對念念不忘？沒那麼大的臉，也不會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宋意：“許小姐還在外面等你。”

傅西京周的溫度驟然降了下去，“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不立的假設，有回答的必要嗎？”宋意太清楚他的作風了。

認真回答了，也只會換來他的嘲弄或是辱，就像他之前幾次問要不要做他的未婚妻。

答得那麼認真，最后呢？

試圖跟傅西京通，本就是一個錯誤。

“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許小姐吧，如果你實在開不了口，我也可以替你問。”宋意忽然想起來之前傅驍說的那件事兒——當初傅西京被許如雙拒絕之后，把自己關了好幾天，最后進了醫院。

他去意.大利，是因為許如雙當時正好在米蘭做公益活。

他放不下驕傲去米蘭，所以改去了羅馬。

那個時候剛好遇到這個消遣，轉移了注意力。

從一開始，就是他和許如雙鬧矛盾以后的一個消遣。

傅西京開不了口去找許如雙，也放不下驕傲，現在許如雙回來找他了，他又在端什麼？

非要把扯進來攪和。

宋意想到這些事莫名地憋屈，眼淚差點兒涌出來。

還好及時地忍住了。

“和有什麼關系？”傅西京說：“今天是陪Miki來的，和我沒關系。”

他跟許如雙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兩人之間不至于翻臉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更何況還有Miki這個“紐帶”在。

傅西京并不想Miki夾在兩人之間為難，就算他帶著Miki，也不可能不讓許如雙來見。

宋意又冷笑了一聲。

傅西京皺眉：“你什麼反應？”

宋意：“之前你把序哥的照片發給我媽，我去找你的時候，你親口承認的，你是因為自己而不得，所以看不得別人過得好。”

傅西京：“你難道看不出來我那個時候是——”

他話鋒一轉，“你沒想過我為什麼要幫你媽去查這件事？”

“因為你早就猜到我和蔣家的關系了，你幫了蔣家的忙，他們自然要還你人。”宋意說得毫無波瀾，但每個字都在給傅西京心窩上刀子。

他從牙里出一句話：“你是這麼解讀的。”

宋意：“趨利避害，乘勢而為，人類本能。”

“對，很對。”傅西京松開，詭異地笑了一聲，“蔣家欠我的人，就當你七年前提前預支了，我對這個報酬很滿意。”

“還有，你剛才那句話沒說錯。”他頓了頓，“我的確對你的，念念不忘。”

宋意被傅西京的話氣得肩膀發抖，平靜的臉幾乎無法維持。

“你給我滾。”

傅西京越過宋意，邁著大步走出了更室。

宋意靠著門閉上眼睛，耳邊回著他臨走前的那句話，心口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揪住一樣，呼吸急促而困難。

傅西京永遠都知道怎麼辱最有效果。

——

傅西京出來的時候，Miki在外面玩雪，許如雙一個人在休息區坐著。

看到傅西京的影，許如雙問了一：“你去哪里了，剛才Miki想你一起堆雪人，我找了你半天。”

傅西京沒說話，在旁邊坐下來，開了一瓶水。

許如雙這才發現傅西京的臉很不好，整個人森森的，渾著一凜冽的寒意。

眼眶通紅，眼底布滿了，還有些潤。

如果面前這個人不是傅西京的話，許如雙會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可他是傅西京。

傅西京自打上小學之后就沒哭過了，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哭。

“你怎麼了？”許如雙觀察著傅西京的臉，“心不好？”

傅西京來雪場的路上就不怎麼高興，但表現遠沒有現在可怕。

許如雙下意識地往附近看了看，“你是見過什麼人麼？”

許如雙這個問題剛問完，就瞥見了從更室那邊走出來的宋意。

跟宋意其實沒見過幾次，但人對于自己介意的人，總是能用最快的速度分辨出來。

看到宋意出現的時候，許如雙頓時就明白了傅西京的反常從何而來。

再看向傅西京的時候，他的視線已經從宋意上收回來了。

然后他端起了手邊的水，若無其事地喝著。

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

許如雙的心有些復雜。

從傅西京的反應不難看出，他剛才和宋意聊得非常不愉快。

可是，很意外傅西京會因為宋意產生這麼大的緒起伏——

當年因為拒絕他，兩人吵起來的時候，傅西京都沒到這個程度。

許如雙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晰地認知到，他對徹底沒有了。

他的，連本帶利地給了另外一個人。

許如雙再次看向宋意，視線正好跟對上。

宋意的眼神有些躲閃。

許如雙則是笑了起來：“宋老師，你也來雪，好巧。”

手不打笑臉人，出于禮貌，宋意點頭回應了。

“你跟誰一起來的？”許如雙像尋常朋友一樣同寒暄，“傅驍說這雪場是私人的，你也跟老板認識？”

“不認識，我跟我朋友一起來的。”宋意說。

許如雙余睨了一眼傅西京：“哦？什麼朋友？男朋友嗎？”

宋意聽得出來許如雙是故意這樣問的。

也知道許如雙一向不喜歡，自然不可能對友好。

只是并沒有跟許如雙爭傅西京的意思，索就“嗯”了一聲。

許如雙意外：“宋老師男朋友了？”

又去問傅西京：“阿京你認識嗎？”

傅西京眼睛都沒抬，冷冷地：“你跟很麼。”

這是警告。

許如雙聽出來了，繼續笑盈盈地看向宋意：“那就先恭喜宋老師了，期待一會兒看到你男朋友。”

對話進行到這里，被傅驍的聲音打斷了。

“死我了，趕給我點兒吃的。”傅驍一腦地沖上來，走到桌前拿了一包堅果撕開就往里倒。

而和傅驍一起回來的，還有邊城和傅許喬。

傅許喬問了一句Miki，就飛奔去找玩雪了。

邊城的雪服還沒換，他停在宋意面前，關心了一句：“休息得怎麼樣？”

宋意：“嗯，好的，你也累了吧。”

邊城：“還好，就是肚子了。”

宋意剛想跟邊城說他倆單獨行去吃午飯，就聽見吞了一包堅果的傅驍說：“宋老師，城叔，咱中午一起吃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