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來大理寺之前,心神揣揣不安,對今日審訊之事,有許多好奇。
可路上經歷了那樣一幕,如今心如鏡湖,提不起半點波瀾。
沒有吃東西,尋著影的方向,將那閉的雕花窗打開。
暮春的風吹進來,連帶著外頭周大人的質問聲,也順著風,鉆進耳邊。
“劉家的,你說說,昨日 你兒什麼時候回去的。”
桃紅的爹,是做小生意的販夫,平日里遇上衙役都要嚇破膽的人,如今見了這樣的大,又被這多眼睛盯著,甚至皇帝都坐在那大理寺卿的后頭……他嚇得渾哆嗦,磕磕地將昨夜之事說了出來。
“桃紅……桃紅被王爺當眾賜婚之后,就氣跑了。”
“可一個子,尚未出嫁,王爺又命人將學藝的紅樓給燒了,無可去,便在夜里回了家。”
“回家之后,孩子娘與吵了幾句,有幾句爭執,氣不過,從廚房里拿著刀便沖出去。”
“說……說要去攝政王,要問他為何如此獨斷專橫,連旁人的婚事都要做主!”
“桃紅手里拿著刀,草命和孩子娘也都勸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離開,到了后半夜,人仍然沒回來,無奈之下,草民和老婆子就想著要報。”
“但當時在大理寺門前值守的爺說,夜里不案,等白日再說。”
“這……這還沒等到白日,便傳來孩子死的噩耗!”
“還是吊死在公主府門前!”
那劉父想到養了多年的兒,如今變冰冷的尸,彩禮銀子都還沒收,不悲從中來。
捧著臉哭起來,嗚嗚噎噎的樣子,讓圍觀的百姓皆有容。
是啊。
白養了個姑娘,如今一死了之,留下來的父母可怎麼活啊!
人群,細細的議論聲響起。
周大人一拍驚堂木,“肅靜!”
接著問道,“昨夜大理寺是誰在值守?”
很快,便有一穿著常服的男子走了出來,單膝跪在周大人面前,“大人,昨夜是屬下值守,確實曾接待過此人,但據大理寺的規定,并未讓他登記案薄,只讓他今日再來。”
“辰時一刻,屬下換了班,回府中休息了,后面的事便不清楚了。”
周大人頷首,又問了其他幾個值守的侍衛,確定了劉父所言不虛后,看向玄翼的位置。
鼓了鼓勇氣,方開口道:“王爺,不知昨日攝政王府何人值守?可曾見到過這位桃紅姑娘?”
玄翼冷冷瞥他一眼,“你自去問他們,這等小事,還要問本王嗎?”
周大人一噎,求助的眼神看向后的帝王。
玄璟淵肅著臉,冷聲質問攝政王旁的馮管家,“你既是管家,就由你來替王爺答話,昨夜攝政王府門前值守的侍衛何在?把他們帶上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馮管家瞥了一眼自家王爺的臉后,忙恭聲應下,不過半刻鐘,已將昨夜值守的四名軍都帶了過來。
其中一人,堅定的說什麼人都沒有看到。
還有一人,說似是看到人影閃過。
另外兩個,忙不迭的點頭,“確實有人過來,是個子,拿著刀正要上門——”
下一刻,管中了箭,二人話未說完,便被兩箭刺穿心脈,橫死當場。
“護駕!”
周大人見狀,大驚失,正要吩咐人護住皇帝時,卻看到年天子那狹長幽晦的眸,沒有半點驚慌與波,只落在玄翼上,冷冷的質問。
“攝政王,你為何當堂殺人。”
周大人這才發現,那兩個說話的侍衛,是被玄翼袖中的袖箭,穿了脖頸。
他坐在自己冰冷的太師椅上,駭的面發白。
只覺得躺在地上的那兩死尸,在無聲的朝他招手,告訴他,如果再查問下去,就一起去地府相伴而行吧。
周大人艱的咽了口口水,看向另外一邊的長姝公主。
長姝公主先是錯愕,而后便是震怒,猛地起,角上的珠鏈砸在后的椅子上,琳瑯作響。
“攝政王!你好大的膽子!”
“你這是要殺了所有的知者,好讓死無對證嗎?!”
在來大理寺的路上,主子已跟通過了。
只是要將一切保,背著云清川。
雖不知為何要瞞著云清川,可知道自己的份,只能忍下訴說的 ,等待著羌門的人上場。
這兩個侍衛,是羌門安排的,給了重金許諾,又將他們的父母親人,接到了安全的地方,保證其家人后半生安樂無虞。
以此為餌,讓他們說出偽造的真相后,再自殺亡。
可長姝公主萬萬想不到,這兩人還沒開口,便被玄翼一箭死!
原本想給玄翼來個死無對證,不曾想被玄翼反將一軍,一句話都還沒說,白白籌謀一番,如今全數作廢!
這玄翼不愧掌朝多年,當機立斷殺人奪命,實在可怕!
玄翼慢悠悠地收回袖子,看著那兩死的不能再死的尸,冰冷的聲音從角滲出來。
“本王殺人……”
“還需要理由嗎?”
“更何況,鎮守攝政王府的軍,雖有軍的份,卻也簽了賣契,是我攝政王府的奴才,敢為公主,云朝律令第三百一十二條是不是寫著,凡賣為奴者,生殺奪予皆有主子決定,任何僚、貴族,都無法干涉。”
“本王殺自己的奴才,跟你有何干系?”
長姝公主氣得口欺負,恨恨地等著玄翼,“他們雖是你的奴才,可如今正在大理寺的盤問,你一言不合就暴起殺人,是不是心虛,是不是怕他們抖落出你殺了桃紅的真相?”
“呵。”
玄翼慢條斯理地端過手邊的茶盞,抿了兩口茶水潤之后,才道。
“就是他們上了金鑾殿,也是本王的奴才,本王想殺就殺,更別說……”
玄翼掃視一圈,眼神所落之,圍觀百姓皆不敢與他對視,紛紛垂下頭來。
是啊。
攝政王要殺的人,那可是連皇帝都攔不住的。
……
茶樓之上。
男子囂張桀驁,不可一世的聲音,緩緩灌進耳朵里。
云清絮倚靠著窗臺,角微勾,眼角眉梢卻沒有半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