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院子里突然傳來沈老太太中氣十足的喊聲：

“老頭子！快來看我新栽的魏紫！”

伴隨著沈長風無奈的勸阻：

“您慢點，別閃著腰……”

沈老爺子一聽老伴在院子里喊，立刻來了神，卻故意慢悠悠地背著手往外走：

“來了！一把年紀了還大呼小的，也不怕鄰居笑話。”

辰辰牽著慕南嫣的手也朝著院子走去。

沈老太太正蹲在花圃邊，手上還沾著泥，聞言立刻抬頭瞪他，

“你在那兒擺譜！當年追我的時候，是誰天天在文工團門口扯著嗓子唱《敖包相會》？”

“噗——”

正在喝水的沈長風直接噴了出來，趕背過去。

慕南嫣也忍俊不，連忙低頭假裝整理辰辰的領。

沈老爺子老臉一紅，梗著脖子道：“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也拿出來說！”

他踱步到花圃前，瞥了眼那株魏紫，故意撇：

“你這花蔫頭耷腦的，還不如嫣丫頭送我的象棋，那可是海南黃花梨木做的，瞧瞧這包漿，聞聞這香氣，沒個幾十年功夫養不出這！”

沈老爺子說著，獻寶似的從后拿出慕南嫣送給他的棋盤，手指輕著棋盤上細膩的木紋。

沈老太太正在給魏紫修剪枝葉，聞言立刻放下剪刀：

“老頭子你顯擺！看看我們嫣嫣挑的魏紫，深秋時節還能開得這麼艷，這才稀罕！花瓣層層疊疊跟繡球似的，你那破木頭能比？”

說著已經讓開位置，已經移栽好了的魏紫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沈老爺子瞪圓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破木頭？！這可是能傳家的寶貝！當年我在南疆打仗時，見過一棵三百年的黃花梨，那香氣——”

“又提你打仗！”

沈老太太撇了撇，打斷了沈老爺子的話，

“我們文工團問演出時，什麼名貴花木沒見過？昆明世博園那株魏紫王，開起來有臉盆大！我們這株雖然小點，但勝在時節難得，是不是啊嫣嫣？”

沈老太太說著還得意的了魏紫的花瓣，慕南嫣剛想張說什麼，沈老爺子就搶過了話頭：

“花開花落也就個把月的事！我這象棋可是越用越潤，能陪著我重孫子下棋！老太婆，你要實在羨慕，我勉為其難讓你兩下……”

沈老爺子說著已經湊到了沈老太太邊，在面前擺弄象棋。

“呸！誰稀罕！”

沈老太太說著就作勢要打他，手舉到半空卻變給老伴整理領的作，

“你那木頭棋子再金貴，能比嫣嫣送我心儀的牡丹心？”

“切，嫣嫣送我的象棋還不是很符合我的心意。”

慕南嫣站在一旁，看著兩位老人前一秒還劍拔弩張，下一秒就親昵地頭頭說著悄悄話，不啞然失笑。

剛才還擔心老兩口會真的吵起來，正絞盡腦想著怎麼勸和，結果倒好，這兩人本就是在變著法兒秀恩呢！

“咳……”

慕南嫣了鼻子，覺被塞了滿狗糧，趕轉對沈長風說：

“表哥，我們進去吧，我也有禮要給你。”

沈長風正抱著辰辰看熱鬧，聞言詫異地挑眉：

“我比你大，該我給你準備禮才是。”

他掂了掂懷里的小家伙，辰辰立刻機靈地接話：

“表舅上次給我疊的紙飛機可厲害啦！”

慕南嫣笑著了兒子的小臉，

“你呀！一架紙飛機就把你收買了？”

隨后慕南嫣看著沈長風說道：

“表哥在部隊保家衛國，能平安回來就是最好的禮了。”

慕南嫣說著已經朝著屋里走了進去，過落地窗，在實木地板上投下溫暖的斑。

慕南嫣從茶幾上剩下的兩個禮品袋中拿起一個墨藍的盒子，遞給跟在后的沈長風：

“不知道你和舅舅喜歡什麼，就挑了實用的。”

沈長風單手抱著辰辰，另一只手接過禮盒。軍人的本能讓他先掂了掂分量，才拆開包裝。

黑絨盒里，一枚萬寶龍的星際行者系列打火機靜靜躺著，金屬機泛著冷冽的澤。

“這……”

沈長風愣住了，他確實煙，但在部隊養了用普通打火機的習慣，從沒想過會用上這樣的奢侈品。

指腹挲過打火機側面的六角白星標志，突然發現底部刻著小小的“平安”二字。

“這個是我特意找師傅刻的，雖然知道表哥手了得，但還是……”

慕南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沈長風一個結實的擁抱打斷。

辰辰被夾在中間，咯咯笑著手去夠打火機：

“表舅，給我看看，我也想玩。”

“臭小子，這個可不能玩。”

沈長風趕把打火機舉高，卻見辰辰變魔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個迷彩布的小口袋：

“我用這個和表舅換。”

打開一看，竟是枚子彈殼做的口哨，打磨得圓潤，還穿了軍綠的掛繩。

沈長風眼眶一熱，這是他上次教辰辰用彈殼做手工時隨口提過的構想。

他一把將辰辰舉過頭頂，惹得小家伙驚連連，

“好小子！這禮表舅收下了！不過……”

他突然低聲音，朝花園方向使了個眼，

“可別讓你太姥姥知道我教你玩子彈殼。”

慕南嫣笑著搖頭，正要說話，突然聽見院子里傳來沈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喊聲：

“長風！快來幫我搬花！你非要那盆魏紫跟我下棋！”

過玻璃門，只見沈老太太正得意洋洋地把牡丹花盆往棋盤邊挪，沈老爺子急得直跺腳：

“哎喲我的祖宗！花盆滴水會把棋盤泡壞的！”

沈老太太叉著腰，看著沈老爺子說道：

“現在知道心疼了？剛才誰說我的花不如你的破木頭來著？”

沈長風和慕南嫣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嘆了口氣，辰辰卻突然掙懷抱，屁顛屁顛地往外跑：

“我去幫太姥爺保護象棋！”

慕南嫣著兒子歡快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陣慨，這大概就是家的意義吧，吵吵鬧鬧，卻永遠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