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威沒有猶豫，迅速跳進車中，在他坐定那一秒，阿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踩下油門，朝著剛才駛離的那輛車的方向跟了上去。

霓虹映照的夜里，一切仿佛都失了。

從剛才至今，他依舊未回過神。

他不信世界有如此巧合，卻在此刻開始相信，冥冥之中，命中自有安排。

這場偶遇，仿佛是老天給他的一次機會，把他引來東京，讓他們在這個夜晚再度重逢。

車行了很遠，他才漸漸回過神來，全沸騰開來，也不自覺地開始微微抖。

還是怕，怕這一切只是幻影，就像過去兩年里，無數次捉弄他的噩夢。

夢醒時分，什麼都沒有，邊冰冷如初，他徹夜難眠。

他更怕……真的是主放棄了他。

向遠方的視線模糊，焦慮讓他下意識地啃著指甲，腦海里迅速梳理起一路走來的思緒。

仿佛自從接到東京會談邀約的那一刻起，一切便已被安排好。

“阿努，你看清了嗎？”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急切。

阿努猛地一個轉彎，前方那輛車已快消失在視野盡頭，他興得渾繃，隨著車劇烈傾斜。

“百分之九十。”

“世界上沒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我跟了黛羚小姐半年，的特征我不會認錯，那個孩，真的很像。”

握方向盤的雙手泛白，一個大男人，卻像快要哭的腔調。

“爺，兩年多了，我做夢都在懺悔......”

昂威只掀了掀眼皮，有些無打斷。

“專心開車！”

車窗外的霓虹逐漸吞噬視線，那輛黑阿爾法逐漸重新出現在他們視線里，昂威坐直了，眉頭鎖。

過夜，他死死盯著遠后座那個纖細又朦朧的影，但怎麼也看不清楚。

和夢里一樣的那種該死的朦朧又出現了，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了眉心，再次睜開眼，拳頭始終未曾松開。

阿努拼命追趕，但那輛車穿街走巷、疾速如風，眼看就要追上，偏偏一個黃燈亮起，阿努沒能闖過去。

就在這時，昂威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不打算接，但對方似乎一直打。

開屏幕，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香港。

鬼使神差般，指尖一，上耳朵，眼神如刀般凝視前方，銳利無比，卻一言不發。

電話那頭的沉默讓氣氛愈發張，風聲偶爾掠過，打破靜寂。

“……陳公子。”

“想必此刻，你已經見到了你想見的人，對嗎？”

那悉而醇厚的嗓音裹著夜風傳來，背景出奇的安靜。

昂威沉默片刻，還是開了口，他挑起眉，語氣藏著怒意，眉骨一下，有點質問的意思。

“怎麼......你早就知道？”

“日本山口組的武藤三郎……是你給我設的餌？”

歐紹文輕笑一聲。

“我雖神通廣大，如今卻也不及你無所不能，兩年前，我不過比你多得到一條線索，的消息，我僅僅比你早知道兩周而已，于是，我借武藤先生之名，將你引到了東京。”

“但我覺得你不會怪我。”

昂威沒應聲，歐紹文的語氣逐漸沉了下來。

“聽著，現在被人監視，你的行必須小心。對方不是我們這條道上的人，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應對這些小角，應該不在話下。”

他頓了頓，“的生父周庭彰，兩年多前被人雇傭國際殺手暗殺，兇手至今未明。我查了兩年，毫無線索，直到兩周前，國聯邦政府抓到一名嫌犯，審訊中提到了多名被害者，其中就有他，但那個殺手依舊未供出幕后買兇者。”

“而我當時正巧公干至日本，看到一則報紙新聞，日本兩大財閥聯姻，訂婚者為原田家族的外孫原田黛，和財前家族的長男財前英之。”

“報紙上的照片，不是別人，正是。”

原田黛......

他皺了皺眉。

前方那輛車越來越近——

昂威聚會神地聽著，默默將手機換到另一只耳朵，目死死盯著前方，同時抬手示意阿努減速，拉開距離。

“這兩個家族勢力很大，尤其是原田家族，是日本最大的商會之一，現任掌舵人名原田慎雄，巧得很，他已故的原配夫人……姓霧島。”

歐紹文頓了頓，似乎在等反應。

“所以他應該是黛羚的外公，母親的世一直查不出來，是因為當年在澳門，為了姓埋名，特意改用了母親的姓氏。”

“如今的整個背景履歷，從出生開始被偽造得天無。”

“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很有可能失去了以前的一部分記憶，但我不確定。”

聽到這句話，昂威的心猛地一。

“我給你做了這場局，算是我送給你的最后一份禮，后半段謎底由你親自去揭開，我就不奉陪了。”

“......陳公子，上天待你不薄。”

歐紹文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說不出的落寞，又似乎帶著一戲謔。

“如果你們真的結婚了，到時候別發中文，不然我怕自己看見了會失控。”

昂威沉默許久，回過神，勾了勾，語氣中帶著一涼意。

“放心，如果真的到了那天，我一定親自給你寄一份報紙，還收藏。”

那頭沉默許久，嘆了口氣，“還活著，我就放心了，送君至此。”

昂威著窗外的夜，心復雜，輕聲開口。

“多謝。”

話音未落，他迅速掛斷了電話，手機在掌中輕輕旋轉，他抬起頭，目再次鎖定前方那輛車。

阿努側眼瞥了他一眼，心急如焚。

“爺，我能撞上去嗎？”

昂威沒有立刻回應，目依舊專注于前方，阿努再次迫不及待地問道。

“爺，我直接撞上去可以嗎？”

他微微蹙眉，終于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不要輕舉妄，繼續跟著，保持距離，我想看看會去哪里。”

車子一路尾隨，最終駛一片豪宅聚集區，前方那輛轎車在一棟深宅前停下，車庫門緩緩升起，片刻后尾燈再次亮起，無聲駛車庫。

寂靜而寬闊的街道上，阿努立即啟偵查雷達，目四掃描，捕捉著周遭的每一靜，仿佛嗅到了一危險的味道。

“爺......”

他剛張口，昂威便先開口了，眼神依舊盯著那輛逐漸消失的車，手指輕輕撓了撓鬢角，神未曾搖。

“就停在這，有人也在跟著，別暴。”

阿努順著后視鏡瞥去，果然，在斜坡一側，一輛黑轎車同樣緩緩駛豪宅區域，他的目隨車影，直到兩輛車都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

這時，昂威才示意將車稍稍開近些，他目一掃，瞥見了門牌。

——「原田」

歐紹文沒有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