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九當然看得出來，歐紹文對黛羚早就有，且是一眼定終生的覺，不然也不會去福利院查的檔案，在深水灣替打掩護。

歐紹文行事向來雷厲風行，任何事他向來手腕極狠，殺伐果斷，從不用事，不然不會坐上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從前，他看中的東西從來都會立即收囊中，但從在泰國再遇黛羚，他的手段似乎了很多，不同尋常。

這讓他一直費解至今。

半晌，龍九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那你為什麼總是讓昂威？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搶過來，不然也不會形今天這個局面。”

歐紹文拿過黛羚留在車上的袋子，取出那枚花燈，在手里輕輕弄，睨著車某模糊的點，眼神逐漸暗弱凝固。

“這是我的失算，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我曾經想全。”

路邊的影投在他逐漸冷卻的臉上，變幻莫測，如夢如影，面孔卻略微猙獰。

他垂眸，姿態從容地放下那盞花燈，將那枚白玉扳指重新戴回大拇指，“我最怕的事還是發生了，就是他們互相上了對方。”

“以前我總想，我決不會讓人為難，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在喜歡的人面前，男人應該都是自私的，不會想要和別人分，如果不用點手段，這樣一步一步，很難投我的懷抱，雖然下作一點，但里不論君子，我想通了。”

龍九撓了撓頭，“文哥，我還是不明白，你這樣做，就不怕黛小姐恨你嗎？”

“以前對我可能連恨都沒有，如今也算是對我有了點特別的緒，又何妨？總比什麼都沒有好，你說是不是？”

龍九努著，其實不太理解。

歐紹文似有若無地笑，“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霸道占有，摧毀破壞，無所不用其極，這包括讓討厭，聽起來是不太好，也很無賴，但這是唯一有效的方式，在我這里，沒有話書里的，喜歡就爭，不惜不擇手段，只要能到我邊，我有的是時間有的是機會讓了解我，上我，何必爭這一朝一夕。”

他慢條斯理系著袖扣，眉峰狠厲，挑了一邊眉，“龍九，通知賽欽，我已替他打點好，讓他盡管行，等事發展到一定地步，我想昂威或會主找我的。”

“你在賭？”

“你很聰明，但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

“他們都不會找我。”

他弄著扳指，意味深長地瞇眼，“昂威這麼年輕，他的手段卻比我想象中老謀深算，他能想到用黑手黨牽制我，就證明他是個很強大的對手，如果，我還真不一定會贏，不過我盡量不會讓這種可能發生。”

他嘆了口氣，“但我不是神，也無法掌控所有事，尤其是人的心。不過，我想這一點，陳公子和我同樣苦惱著，這麼看來，我也還沒輸。”

龍九笑了一聲，“誰能想到，行走江湖無所不能的文哥，赤手空拳打得了天下，卻也有而不得的時候，該說不說，黛小姐真的厲害。”

歐紹文皺眉，“多話，專心開車，我今晚夠煩了。”

他仰靠椅背，偏頭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片片霓虹，深邃的眼尾微微瞇了瞇便闔上。

腦海中勾勒出剛才決絕離去的那模糊的背影，似乎怎麼也抹不去。

他諱莫如深地長吁一嘆，手里那枚花燈不知不覺得變了形。

“讓諾執最近多探一些消息給我，我要時刻知道的境。”

“是。”

回海湖莊園的路不平坦，路邊一盞路燈壞了，昏黃的線在黑暗中顯得格外孤寂。

車子陷進一個淺坑，顛簸了兩下，出租車司機低聲咒罵了幾句，隨即繼續前行。

夜幕深沉，天空如同被潑了墨，沒有一星。

黛羚下了車，仰頭了一眼那漆黑的天幕，心中仿佛也被這無邊的黑暗吞噬。

四周寂靜無聲，唯有遠偶爾傳來的雷聲，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

抬頭著面前這棟悉的建筑，一樓的燈火通明，佇立良久。

忽然，一聲驚雷炸響，天地間風云驟變，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瞬間將整個世界淹沒。

黛羚沒有傘，雨水很快打了的衫，一步一步走到廊下，漉漉的發在臉頰上，打了半個。

過彩窗，一墻之隔的盡頭，昏暗朦朧，筆幽暗的廓飄渺。

很明顯，他在等著。

不知為何，經歷剛才的一切之后，腦袋異常冷靜清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不濟，也不過是讓他一槍崩了自己，橫豎是個死，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但也許，就像歐紹文說的，莫名就覺得昂威不會殺，不然，他剛才就可以手。

也好，今晚讓一切不安都結束吧，該來的總會來。

那些掙扎，那些搖擺，那些克制和發，總要有個終點，不是嗎？

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推門而。

屋沒有翁嫂如常的影，也沒有小Leo連滾帶爬的迎接，整個大廳空的，唯有昂威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沙發上的影。

他襯衫的口大敞，手中握著一把散發著冰冷銀的手槍，閉著眼仰躺在沙發上，臉上籠罩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霾。

面前的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青煙裊裊升起，彌漫在空氣中，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抑，顯然他已經回來很久。

脊背猛地僵，兩人之間相距不遠，但空氣中涌的森殺意足以沖破所有神經。

了鬢邊被雨打的發，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盯著那個危險的男人，等著他先開口。

昂威聽到門口的窸窣聲響，口微微起伏，他沉默良久，還是慢慢睜開了雙眼，目死死盯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思緒仿佛凝固在了某個瞬間。

兩個人就這樣一站一坐，中間相隔不過兩三米，卻像隔著銀河般遙遠又生疏。

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手扼住的嚨，就像窒息前，腦海中的走馬觀花，縹緲又瘆人。

時間在這一刻清晰無比的流逝，只有擺鐘滴答滴答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回，空氣中流著一詭異的，暴風雨來臨前的平和寧靜。

昂威微微轉脖子，眼神慢慢移向門口的，那兩秒如一個世紀般緩慢，他眼底說不盡的荒涼，以及看似平靜卻抑不住的怒火。

整個晚上，趴在歐紹文上的那一幕在他腦海中反復播放。

那一刻，如果不是心底殘存的那一忍和理智，他幾乎可以立刻殺了歐紹文。

但他沒有，不是他不敢，是他不屑。

他不在乎黛羚利用他，但決不能是用在歐紹文上。

這是赤的背叛。

但是，千錯萬錯，也沒有歐紹文來得該死。

所以，他要讓歐紹文死無葬之地，萬劫不復，無論是作為對手還是敵，都一樣。

就這樣，他們之間足足靜默了幾分鐘，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昂威的薄微微闔，聲音像從心底最暗深發出，打破了僵持的平靜。

那樣冰冷，堅，帶著無盡惡寒，表面卻平整無波。

“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