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紹文朗的眉骨之間，落著極深的滄桑。

他著車窗外的榕樹上的一片搖搖墜的枯黃葉子看了很久，仿佛上面承載了他所有的思緒。

黛羚語氣平和下來，帶著一決絕。

“歐文祖，以后不要再見了，你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我三番五次跟你說同樣的話。”

的心中早已下定決心，不再與他有任何糾纏。

今天，本就是特意來與他做個了斷的。

歐紹文沒有轉頭看，不同以往的溫潤平和，他漆黑的瞳孔發出森懾人的寒，鋒利如鷹。

“接下來阮妮拉我會替你解決。”

他語氣執拗又強，“但是昂威也不能活。”

“此次回泰國，我就已經打定主意，我不會再等下去了。”

歐紹文的每一個字都像冰錐般刺的脊背。

黛羚轉過，直面他的目，語氣中帶著抑的怒火。

“歐文祖，你是個瘋子，我跟你說A，你偏要說B，你是不是聽不進去別人說什麼？我說了，我跟你道不同不相為謀，你本可以走你的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是，我的手段在你們這種人的眼里看來拙劣又簡單，但是這是我想做的事，就算我最后死無葬之地，這都無所謂，你究竟明不明白。”

黛羚垂下眼眸，“你這種人，本就不懂。”

說完，拉開門就要走。

后歐紹文的嗓音沉啞，“你怎麼想無所謂，但你就是不可以死。”

他沒有挽留，看著決絕的背影，眸暗涌。

突然腦海中就浮現出見到的第一次。

那天穿著高中校服，上一片狼藉，半張臉都是污穢，鼻孔里還著衛生紙堵著鼻，就這樣闖進他游離的視線。

倚在學校后門，抬起后腳頂著墻，悠閑地著煙，目飄向遠方，若有所思。

外表那樣瘦削單薄、冷冰冰的一個姑娘，眼里卻著無比的倔強。

不知為何，那樣普通的一個午后，他的心一下就墜無盡深淵，再也沒有拔出來過。

前幾十年，他一直在刀劍影打打殺殺中度過，從未安定過，也從未將男放在心上。

可那一眼，仿佛是天意，注定在他心中生發芽，肆意生長，直到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

他怎麼不明白？

黛羚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且有了甚至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執念，不然不會對他這麼抵。

但他不允許讓這一切發生。

他自始至終的想法都很簡單，只想要自己喜歡的人好好活著，他愿意給一些時間去忘記過去，補足的缺失。

也許幸運一些，會漸漸上他，就算只是依賴，也好。

老實說，這段還沒開始的，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所預想的程度。

他想要的，開始像洪水猛一般迅速擴張，他開始嫉妒昂威，甚至想要強迫就范。

但每一次，他都依了。

“你還年輕，我也希你能明白，這個世界上要完目標，不僅僅只有送死這條路，你好好活，才能對得起你死去的親人，不為們想想嗎？”

話到邊，還是下緒，言辭懇切。

黛羚微微一僵，語氣哀怨且平靜，“歐文祖，你我本就素昧平生，不要隨意手我的事，我不連累你，你也別連累我。在我上，我希你收起對人的新鮮和掌控，我不需要，也不會領，就這樣，我今夜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好自為之。”

說著，推門而出。

就在那一瞬間，一聲劇烈的撞擊聲驟然響起——

車猛地一震，向前平移了足足一兩米。

歐紹文幾乎是本能地手，將黛羚猛地拉懷中，護住。

接著，又是一次撞擊，車子在劇烈的晃中再次向前移了一兩米。

在這突如其來的沖擊中，歐紹文抬手放到黛羚頭頂，讓腦袋兩次撞擊得到了巨大的緩解。

只聽龍九在遠的怒吼聲響起，他邊疾走邊掏槍，“我靠，你他媽怎麼開的車？”

隨即從四面八方涌出一堆黑人，和后三輛車四散而下的眾多手下迅速形張的對峙局面。

黛羚本能在歐紹文懷里，心跳如鼓。

鎮定下來的瞬間，抬眼，剛好對上他俯視而下的和眼神，歐紹文平靜地替捋凌的額發。

他并不驚慌，反倒安，“別怕，這一天總會到來。”

“擇日不如撞日，現在看來，不用我再特地找機會跟他討要你了，是他自己等不及找上了門。”

他眼神逐漸暗下來，“今晚，我還是把選擇權給你，但我發誓，會是最后一次。”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讓黛羚腦子轟隆一聲炸開，幾乎立馬從他懷里逃離掙開來，驚恐地向后視鏡。

下一秒，看到了下車的坤達。

龍九拿著槍，一臉怒氣沖沖的在窗邊，低聲道，“文哥，是昂威！”

這個名字幾乎讓黛羚全瞬間麻痹僵住，仿佛被冰水澆。

為什麼？

他不是不在曼谷嗎？

明明躲過了公寓樓下的跟蹤監視……

歐紹文仿佛并不意外，他低低嗯了一聲，說沒事，然后不慌不忙開始西裝外套。

“我最后就問你一句話，跟我還是不跟我？我要你現在給我一個答復。”

他抬了下眼皮，偏頭看一眼，然后慢條斯理卷著袖子，仿佛在做著什麼準備。

這種時候了，他還在這糾結這個事，簡直是莫名其妙，荒謬至極。

黛羚充耳不聞，一雙眼一直盯著后視鏡。

沒有看到昂威下車，那輛黑的轎車車頭已經撞得支離破碎，車燈卻沒壞。

兩束強勁的車燈如同兩道冰冷的審視目，直直地向前方，仿佛要將他們的一切都照得無所遁形。

那一刻，的心跳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懸在嚨口，隨時可能掙腔的束縛。

盡管腦海中一片混沌，思緒如麻般糾纏，如坐針氈，指尖發麻，依然強下心的慌，轉過頭，干凈利落地回答歐紹文的問題。

“歐文祖，就算你問我一萬遍，我的答案都一樣，無論我是不是喜歡昂威，我也絕不會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