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呼嘯而過卷過的擺。

船叔的車在黛羚旁緩緩停下，語重心長，“黛羚小姐，回去吧，爺他有事所以先走了，不是不管你。”

船叔這人很老實，但喜歡替昂威說好話，來了點脾氣，正在心虛和生氣之間來回橫跳，沉默著一句話也沒說。

黛羚赤著一只腳，硌得確實也難，還是將拖鞋撿了回來，“船叔，你送我回公寓吧，我想一個人待會。”

船叔拗不過，只好照做，下車前，船叔遞給一份包好的便當，“你翁嫂囑咐的，說一頓飯好好的兩個人都沒吃。”

黛羚拿著還溫熱的便當，心里有些。

回了公寓，把那份便當吃了干凈。

想，是時候和歐紹文做一個了斷了。

……

昂威趕到檀宮的時候，魏老板正抱著兩個喝酒，手不老實，讓姑娘們氣的怨聲不斷，看到昂威的到來，兩眼發，都齊齊喚了一聲陳爺。

昂威點了點頭，拔修長的軀彎了彎，踏進日式包房的榻榻米，順手拿下搭在肩頭的深棕皮質西服外套遞給侍應。

“陳公子，我都快上檀宮了，這里的酒好喝，姑娘也漂亮，我回國的時候可是日思夜想啊。”

說著，魏榮了一把人厚的屁，人驚一聲討厭。

昂威懶散睨他一眼，靡靡之音讓他心煩，落座的同時掀了掀眼皮讓其他人都出去。

兩個人和一個倒酒的侍應都會意站起，徑直走了出去，魏榮不意，但有口難開。

“魏老板，我談正事不喜歡人在場，抱歉。”

昂威聲音很冷，開火機點燃一支煙，眉宇凝著瘆人的混吝沉，將火機丟到桌上，呼出長長的青霧靄。

魏榮見他心不算太好自然也不敢再討要，忙說那是那是。

煙霧后，他抬眼，濃重的眼眸卷著漩渦般，“聽說你查到了那顆子彈的消息，洗耳恭聽。”

單刀直，說回了他來的目的，魏榮似乎才找回了記憶，他拿過酒給昂威殷勤斟了一杯酒。

“陳公子，上次說過那顆德國產加泰爾轉手槍的子彈，我說過它的產量非常，如果所以走正規渠道的記錄是可查的，運氣不錯，前段時間我通過人脈拿到了這個軍工廠部的出貨記錄。”

隨后，魏榮也點了一支煙，了一口，笑得悠然佞，“我不知道你的目標是查誰，但這份出貨記錄包含了三個地區不同的組織，我想應該有你需要的。”

垂直而下的江戶風格燈籠的火紅明艷之下，他面無表的臉總算有了一波，吐了一口煙圈，嗓音發倦，“哦？說說看。”

魏榮也不打啞謎，前弓，俯上茶桌，聲音低了些，“墨西哥的古茲曼，哥倫比亞的羅，都買了這個槍，還有一個，陳公子有沒有興趣猜猜？”

墨西哥的古茲曼，哥倫比亞的羅，這兩人都是國際販毒集團的頭號毒梟，跟他無冤無仇。

他擰了擰眉，煙在手指不知不覺燃了一陣，他長指彈了彈，那截長長的煙灰掉落。

今晚，這人眉梢眼角第一次染了笑，只是還是生冷，得對面的人勢頭漸弱。

“魏老板，我不喜歡猜謎。”

魏榮吃了個癟，悠悠倒靠椅背，只好再接話，“香港的太平堂在今年一月也買了一批貨。”

昂威聽到這個名字，暗眼眸才有所松，他沉默了一會，“太平堂？”

魏榮接話，“這個組織，我想陳公子應該不會耳生。”

大名鼎鼎的香港太平堂他怎會不知，這個組織歷史悠久，大約前三十年的時間，逐漸收復和合并了香港大大小小的黑幫，如今在全世界都有分支，是個規模龐大的神組織，在黑道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太平堂是黑幫白化的典范，表面上的名義是香港太平集團和太平商會，此幫派的龍頭和堂主都極其低調，基本不參與公開場合舉行的事宜，上次陳老太爺的葬禮，太平堂也只是寄來了問花圈。

花圈署名是現任話事人，趙春城，這人不常拋頭面，偶爾會在財經新聞里出現的人，但手段出了名的狠，是香港赫赫有名的黑道頭目馬廷強曾經的得力手下。

兩年前，馬廷強死于心臟病，趙春城自此接位。

昂威將煙杵滅在煙缸之中，倒靠在椅背之上，這一刻，他心里的應證落了地。

坐進車中，副駕駛的坤達給他遞過來電話，捂著聽筒，“爺，帕爺電話。”

昂威瞳孔微微一，沒有毫猶豫接過。

丹帕在他雍養病已經好幾個月，但消息向來靈通。

“Leo，你近來在曼谷見沒見過歐紹文？”

這直截了當的問題讓他眉頭蹙了蹙，父子倆算是心有靈犀。

他鼻腔輕聲出氣，聲音不冷不熱，“打過幾次照面。”

聽到他的回答，那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伴隨著一聲低咳，父子之間那不可言說的晦話題最終浮出水面。

“你知道他的真實份嗎？”

昂威眉，眼尾帶著不易察覺的戲謔笑意，過車窗看向遠，臉廓冷若冰川，眼底狠戾浮現。

“太平堂的幕后龍頭，賽欽上面的老板。”

他收回視線，換了一只手拿手機，五指修長，關節輕輕用力發出輕微響聲。

“我說得對嗎，爸？”

電話那頭陷沉默，丹帕不算驚訝。

昂威是他的兒子，很多事他都不需要明說，但他所掌握的報如此全面，足以證明他早已做足了準備。

從另一方面講，丹帕對他能力的信任程度，早已超越父子誼。

歐紹文，江湖傳言十幾歲就跟馬廷強闖江湖，和趙春城都是馬的得力干將，歐紹文比趙春城更雷霆手腕，是馬廷強欽定的接班人，但沒有幾個人見過此人的真容。

“既然你已經知道他是誰，我自然不必再多說，我聽說他來泰國有些時日了，所謂何事，我想你比我清楚，不僅僅只是那一艘船，能讓此人親自出山，必定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丹帕沉默半晌，語重心長，“Leo，他是沖著四海來的。”

昂威輕笑，似乎早有預料，從服口袋里出那枚閃著金屬澤的子彈，舉在車窗邊的一束下欣賞。

“與其說他來找我，不如說我終于把他等來了，既然如此，還不同他好好玩玩？”

“此人泰國軍方背景強大，五虎上將有兩位都是他的人，你要對抗他必須要拿下總司令察邦，他為人剛正不阿，還并未倒戈，不是說沒有可能，上次給你提供的線索你必須考慮，這對你來說并不算是件太難的事。”

昂威薄扯了扯，另一個報，“馬力庸也是他的人。”

丹帕不算驚訝，語氣平靜，“能猜到，既然如此，你應該意識到你的敵人很強大，做好萬全準備。”

“我拭目以待。”

平靜的皮囊下窺不見他真實面目。

“察邦的事你要盡快。”丹帕語重心長，再次囑咐。

昂威沒應聲。

掛完電話，他覺得頭疼，仰頭閉目養神，雙臂打開在座椅上，車窗外線紛，讓他思緒斑斕，“坤達，馬場那個背影你的確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