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的筆字是從小就練的，一筆一劃，端正又大氣，那個年代的大小姐，字寫的是真的漂亮。

“商鹿”兩個字用隸書撰寫，被寫在最后面，是商潯鳶的下一輩，是商家最小的一輩人。

桌案上，香煙裊裊，霧氣靄靄的籠在族譜上，一頁一頁翻過去，那是商家歷代的前輩，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老太太等墨跡干，拿上族譜，帶潯鳶和商鹿兩人去祠堂拜見老祖宗。

氛圍莊重嚴肅的祠堂，漆紅點點，墨深重，正前方的檀木桌上供奉著商家先祖的牌位，好多的牌位，那都是曾經為商家做出貢獻的人，潯鳶的父親母親也在其中。

潯鳶領著商鹿跪在地上的團上，在老太太邊伺候的蘭姨將點燃的香恭敬地遞給潯鳶和商鹿，而后退下。

潯鳶手持香柱，目從上面的牌位中看過去，認真且虔誠，在到寫著父親母親的牌位時，視線多停留一會兒。

——商縉

——元芷

是看名字就覺得般配的兩個人，那帥氣英俊的父親和麗優雅的母親，好的上天都看不過去。

潯鳶眼底晃了晃，將視線挪開，舉著香，對著面前的牌位虔誠地拜三拜，而后起將香在香爐上。

商鹿學著的樣子，也拜三拜，恭敬有禮，而后把香進香爐里，像完什麼重大儀式一樣。

確實也是重大的儀式，族譜這種事兒，夠大了。

禮之后，潯鳶和商家老太太討論日子：“，你是不是讓蘭姨算好日子？”

“嗯，快過年了，年前的臘月十二是個好日子。”

潯鳶想了想，看一眼商鹿，商鹿點頭沒有意見，哪天都可以。

“那就定在臘月十二，。”

“好。”

*

臘月十二這天，京都商家大門敞開，來的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人，那些常在電視臺上看到的人都默默出現在這，齊聚一堂。

商家八年沒有宴過賓客，商家老太太早年也是風云人，人老了，余威也還在，政｜壇里混的人，都是人，甭管商家是不是日薄西山，這時候都要給老太太面子。

潯鳶今日穿的是一件漸變淡綠的掐海棠旗袍，民國的平裁樣式，是老裁手工制作的，最襯素雅端莊，貴氣天。

商鹿今天穿了一件淡藍的掐腰款小禮服，花一樣的年紀，穿什麼都好看，鮮亮干凈，落落大方，面對來的這麼多權貴一點也不怯場。

宴席上，商家老太太起給在場眾人介紹了潯鳶和商鹿，商家就剩這兩個娃娃了，也讓大家都認認臉，別以后私下里見不認識各位長輩。

蘇錦年在潯鳶去后院吩咐人的間隙偶遇，告訴今天左庭樾也來了，是跟著晏家的老爺子來的，畢竟晏家孫輩僅此一位。

潯鳶不怎麼在意，早有預料，“來就來唄。”

挑眉散漫的勁兒，“怎麼，太子爺還能砸我的場子麼？”

蘇錦年笑呵呵，出來一手指頭搖擺，說：“那不能，他不是那種不顧全大局的人。”

“那不就行。”

蘇錦年著說：“你是真的穩得住，沒見過你這麼沉得住氣的人。”

他言語里有實打實的佩服，就是敬佩這個人的魄力。

“我不喜為難自己。”

潯鳶牽笑了一下，淡淡丟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從他邊路過。

不是沉得住氣，是有很多比和左庭樾糾纏更重要的事要做，總不能為點把家業都丟了，那不是。

踩著高跟鞋慢慢悠悠往前走，過拱門的時候抬眼一看，微愣住，四合院的廊下，太子爺長玉立，深藍近墨的西裝包裹他健碩括的材，骨節分明的手指間夾著一香煙，在煙。

正午的格外的好，從斗檐上潑灑下來，淺淺的暈半籠他峻拔的形，他陷在影里，深沉的，英朗的，蠱人心的。

潯鳶腳步一滯，視線看著不遠的人，想到剛才和蘇錦年提到他，這樣近的距離，不知道他聽到什麼沒有，不過，聽到就聽到，又不是什麼不能說的。

腳下只是微頓，轉瞬就恢復，閑庭信步般朝前走，經過太子爺的時候都不帶理他的，當空氣。

“不理人？”

潯鳶不理他，他卻不放過潯鳶，薄薄的兩瓣吐出來三個字，帶著微微上揚的尾調。

潯鳶很想當沒聽見，但怕他霸道脾氣上來，停住腳步，回看他。

剛見到人一樣，漫不經心“噢”一聲，發問：“左先生怎麼在這兒？”

瞅瞅，多會裝不認識人，跟他玩兒“假裝沒看見他”的戲碼。

左庭樾差點讓氣笑，不聲磨了磨后槽牙，反問：“我怎麼在這兒，你不知道麼？”

潯鳶眉頭微，好像是真沒聽懂他的話，只睜著一雙眸子他。

左庭樾眼神攫住，角上揚，笑了一下，不像是正兒八經的笑，涼涼的，無奈的，調侃的。

只聽到他講“你可以啊，潯鳶”，語調涼颼颼的。

潯鳶不解其中意，抬起一雙眼看著他，那雙眸子會說話一樣，漂亮剔的比水晶更甚，比稀世珍寶還要珍貴的一雙眼。

不知道怎麼回，也可能就是故意想氣他，笑嘻嘻地回：“嗯。”

淡淡的一個單音節，濃濃的敷衍意味。

左庭樾徹底沒話可說，本就不是多話的人，讓冷漠理的，不知道怎麼開口。

兩人默契分開，太子爺轉掐滅煙頭，抬步離開此，背影都著冷冽。

潯鳶看一眼他離開的影，哼笑一聲，就是故意氣他的，氣死他算完，還生氣著呢，非不聽的話，要手的事，狗男人。

等太子爺離開一會兒，才從院子里走出去，不和他錯開一點時間出去，估計宴會過后，又得傳出來風言風語。

不過，忘記一事，就太子爺先前那高調的作派，私底下已經引發無數猜測，說什麼的都有。

——“港城那位是不是看上商小姐？”

——“他倆是不是有過什麼”

——“沒聽說過商家和左家有什麼來往，晏家也沒有啊”

——“難不，這兩家要聯姻”

——“太子爺的風流韻事？”

這些不像樣子的話潯鳶還沒有時間聽，蘇錦年倒是想告訴，潯鳶太忙，一直不得空。

商鹿則是一直在追查王家的事，還沒聽到這些言論。

回到席上，潯鳶帶著商鹿，兩個人作為主人，照料在場來的大人們。

到晏家的時候，潯鳶臉上掛著得的笑容，給晏家的老爺子倒茶，老爺子旁邊坐著的男人端方貴公子的模樣。

一點也看不出來剛才被氣的扭頭就走的冷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