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二天黃昏，聽到外面吉時的鐘聲敲響後，娜依走了進來。

“公主，更吧。”

昨日沈桑寧試穿的只是婚服的最外一層，今日，柳絮和雲岫有條不紊地理婚服上重重的系帶流蘇時，沈桑寧的臉一直微紅。

不為別的，正是因為裏穿著一件紅的，繡著鴛鴦的小。

那小是極為上好的綢，明明是涼幽幽的質地，但穿在沈桑寧上，總讓覺得像是會發燙似的，渾都不自在。

娜依興致地要讓換上，青嬤嬤雖有些不贊同，但終究沒有說話。

娜依幫穿上最外層的大紅婚服，這才擡頭，見沈桑寧的臉頰，疑道：“咦，公主可是覺得熱？”

沈桑寧更是覺得臊得慌，低聲道：“那件小，一定要穿麽？”

娜依一聽就笑了：“公主，您今夜就要做真真正正的王後了，怎還顧及這個。”

沈桑寧看青嬤嬤一眼，青嬤嬤只點了點頭。

便也不說話了，紅著臉看娜依幫盤上發髻。

發髻盤好後，雲岫和娜依在的發中上兩支金簪，簪子前方相勾連，下面墜著金的流蘇，還墜著紅的寶石。

于是沈桑寧眼前的景就被這些晃的流蘇分了一條條，有些不習慣。

"娜依扶著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帶出房間，然後上了花轎。最後，被帶到主殿的寢宮。

這是王上的寢宮，比的偏殿要更寬闊，也更富麗一些。

“王上還在宴席上，一會兒會回來，請您稍等。”娜依附在耳邊，囑咐道。

“嗯。”沈桑寧低低地應了一聲。

不知道坐了多久，本到了夜裏，天就會慢慢冷下來，別說一婚服并不算十分保暖。

沒有大氅披在上，哪怕坐在厚厚的毯鋪就的床鋪上，依然覺得一寒意慢慢鑽進了服，直往脖頸上爬。

但沈桑寧顧不得這些，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娜依教給的知識，下要鋪一塊白布，還可用一個小枕墊在腰下，第一次總是很痛的，要說出來不要忍......

胡思想間，殿門忽然被推開。

一陣風帶過，撲在沈桑寧上，面前的流蘇不住搖晃，帶出一片片金的影子。

低頭，不敢看他，只能看見自己的雙膝、擺、還有紅的繡鞋。

餘中，紅帳外，男人走了過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熱烈的酒氣，應當在外面的宴席上飲了不。

飲了酒的男人，作是不是會更暴？不太懂，隨後，他的手指從紅帳的隙中探進，但并未掀開。

一雙長靴出現在視線裏，沈桑寧驀地一，能聽見自己猛烈的心跳。

蘇勒是飲了酒，但還不至于讓他醉。剛剛進門，他便看見坐在榻上，隔著紅的帳幔，形和了很多，但依然是小小的一個人，肩膀窄窄的，雙手放在膝上，不安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將那帕團得皺的。

他最終沒有掀開那層簾帳，微微彎腰，低聲問：“怕我？”

許是喝了酒的緣故，他聲音更為低沉，從極近的地方傳來。

沈桑寧一麻，手臂上細細起了一些小疙瘩，然後，絞在一起的雙手被他的手蓋住了。

他的手好像不論什麽時候都是熱的，不像沈桑寧，到了夜晚總是手腳冰冷，睡覺也會不由自主地蜷。

“公主怕我？”

見不響，蘇勒又問。

“王上，我......”沈桑寧不知道怎麽回答，怎麽可能不怕呢？但又怕惹他不快，話說了一半便被卡住。

“公主可以我的名字。”他道，“蘇勒。”

兩個字在舌尖滾過一遍，發最後一個音的時候，舌尖微微翹起，有些繾綣。

跟著了一聲：“蘇勒。”

“對。”他似乎笑了，又道，“公主，可以掀紅帳了嗎？”

忽然笑了，張驟然一掃而空。

沈桑寧點了點頭，隨後，紅帳就被掀開來。

蘇勒站在榻前，垂眸看，高大的形幾乎將室的擋住了大半，明明是極有迫力的，但他的臉上卻也在笑。

金眸因為瞇著的緣故，生生讓沈桑寧想起昨夜天上那彎月牙。

蘇勒掀起袍的下擺，坐在了的旁邊。

他沒有同飲杯酒，也沒有做其他的什麽事。

沈桑寧正疑著，卻聽到他問：“你母親是楚妃？”

明明是問句，但語氣卻是篤定的。

“是。為何這樣問？”這倒是沈桑寧意料不到的。

“不知娜依是否與你講過，我年曾在玉京為質。”蘇勒道。

沈桑寧更不解了，明明娜依說他不喜提起這段經歷，怎麽偏偏又自己提起了。

還是在這時候。

“略略提到過。”沈桑寧回答。

“那段時日很苦，我為質子，行大為限，某次遇到了麻煩，幸得楚妃解圍。”蘇勒繼續說道，目又落在上，“你很像你母妃。”

沈桑寧愕然。

“所以請公主放心，西涼人最重誼，我知楚妃已不在人世，但恩我還未還，我可向你保證，保你在西涼生活無憂。”

這更是出乎沈桑寧意料的。

竟是，當今西涼王的恩人之？

“我這人對不抱太大興趣，今夜也不會對你做什麽。”蘇勒笑笑，“只是我必須待在這，方不算壞了規矩。”

所以，什麽都不會做？

沈桑寧忽然覺得，上那件小是白穿。

有些尷尬地了，卻不小心到了蘇勒的。

他似是察覺到了什麽，附輕握住沈桑寧的腳踝，果如他所料，一片冰冷。

大概是在這裏等得久了。

腳踝被他握住，那熨帖的熱氣便沿著冰冷的皮緩緩往上爬，沈桑寧能覺到他手中的繭，那是常年征戰在外率軍打仗留下的痕跡，很是糙。

有些難為，只聽得蘇勒道：“西涼晝熱夜冷，如公主覺得冷了，就告訴我。”

這樣一個高大的男人給暖腳踝，沈桑寧的臉紅得要滴：“你，你放開我。”

蘇勒果真放開，徑直起，囑咐了門外留候的宮人幾句。

不多時，那宮人便回來了，畢恭畢敬地在室擺好熏爐，隨後又遞來一只手爐。

蘇勒點了點頭：“都走遠些。”

門外那人大抵猜到接下來要做什麽，忙應了一聲，帶著門外的宮人退下很遠。

“來。”蘇勒將手爐遞給沈桑寧，爐是已經燒過但還有餘溫的炭，帶來一些溫暖。

遞給的時候，兩人指尖相，沈桑寧不擡眼看他，卻發覺他眼簾未，狀若尋常：“西域用水不便，我知你們玉京夜晚會用湯婆子，在這邊恐怕不太容易。”

他的睫很長，竟比沈桑寧的還要長，細細看去，高的鼻，勾外挑的眼眸帶著西域氣質，而卻很薄，又與西域人不太相似。

“公主？”他驀然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