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完
頭頂是盛大的煙火,四周是喧鬧的人聲,花燈傾瀉下溫亮,和了二人的廓。
他終于慢慢停下來,衛蓁紅息著,臉上織著各種影。只見他擡起手,將擋在二人周的琉璃花燈全都撥開。
他的面容被完全映亮,衛蓁尚未從那吻的餘韻中回神,目慌,下意識後退,被祁宴一下握住手腕,重新回到燈架前。
“衛蓁,這些話本該在我一回來就與你說的。”他道。
“我聽說大王在給宮中郎賜婚,很快便要到你,學宮中有許多男兒郎喜歡你,姬淵是與你指腹為婚的那個,姬沂約好今夜與你見面,方才他還在找你。”
衛蓁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答應與他見面。”
祁宴清淺的呼吸浮在面頰上。他的目灼熱,衛蓁的心也跟著灼熱。
他道:“那你呢,對他們印象如何?心中有沒有心儀的郎君?”
衛蓁眼睫抖,從方才那一個吻。到眼下這一句話,他問是否有心儀之人。一切幾乎呼之出。
祁宴道:“衛蓁,我想說是,你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指尖攥燈架,心快要跳出膛。
祁宴幫將碎發別到耳後,指尖作輕:“你尚未出生,便與晉國公室貴族定下婚約,日後要履行與晉國王室的婚約,但我也算王室子弟,可以娶你。”
“可大王……”仰起頭,幾乎口而出什麽,最後又合上。
那張雪白的面頰上,慢慢爬滿紅暈。
祁宴道:“去歲年關我出征前,曾得到大王允諾,如若我能打贏這場仗,他便許我任何要求。倘若我去向他請旨賜婚,他不會不同意。”
他擡起的手,覆上他的面頰,衛蓁指尖微蜷。
“那麽你呢?你想要與我試一試嗎?”
年將軍的表白赤忱而直白,那一雙眼睛熾熱明亮,好似世間萬都不比其輝。
當他握著你的手,用這般溫的語氣詢問是否要與他在一起,大抵世間的郎都會面紅耳赤。
他道:“我在軍營對月獨飲時,腦海中浮現的總是你的面容,想我不在,你在晉宮過得如何?想到去歲年前,我便離開王宮,還沒有來得及送你一件新狐裘,想到春日裏,你一定會耐不住去原野策馬,若沒有我陪在你邊,會不會別的郎君陪你?我對你是特別的嗎,這麽多年來,我好似已經習以為常與你在一起的日子,可倘若我這一次回來晚了,大王給你賜婚,讓你嫁給別人,我只怕憾無窮。”
“如若晉王要賜婚給你,我希那個人娶你的人——”
他頓了頓,吐出了那兩個字:“是我。”
花燈被風吹發出沙沙的搖晃聲,此刻的心跳喧囂無比。
他說在前線時,對月總在思念,可他不知曉,在每一個輾轉難眠的夜晚,心中牽掛的人也是他。
從年時的初遇,到時的春心萌,傾心之人,便只有一人。
道:“沒有,我沒有其他心悅的郎君。一直以來,我喜歡的郎君只有一人。”
祁宴著的眸子,衛蓁垂在邊的另一只手攥又松開,像是在做什麽決定。
下一刻,衛蓁踮起腳,輕輕吻上了他的面頰。
那是極其的一個吻,若蝴蝶落下,帶著夏夜晚風的熱,混雜著郎上的香氣。祁宴只覺自己渾發燙。
的瓣慢慢離開,慢慢吐出那幾個字:“只有你。”
“砰砰砰!”迅速升起的煙火,發出巨大的響聲,將的話語一下蓋住。
祁宴秀目微瞇:“什麽?”
那兩個字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才說出的,他再次詢問,衛蓁耳紅,又道了一遍:“我喜歡的只有你!”
他眼眸輕彎,如月牙一般,衛蓁這才反應過來他分明是已經聽清楚,連忙後退一步,作勢要離開。
他將拉回來,道:“衛蓁,我也是。”
的呼吸盡數噴灑在的耳畔,衛蓁餘瞥著他,中各種青的緒撞。
祁宴笑著道:“出來吧。”
衛蓁被他揶揄的目看得不好意思,實在太害了,頭一回被心上人這樣表白,強迫著自己維持冷靜,擡起步伐往外走。
二人隔著一排架子,一同穿過人走向燈集外,流溢彩的花燈,照在他們的面頰上。
路上肩接踵,有行人過來,下一刻,衛蓁便被從他擺下出的手握住。
指尖相的一剎那,細細的酸麻襲來。
四年來,他們無數次下學走在一起,擺便這樣著,卻從未有過一次誰主握住對方的手。
將手從他掌中出,被一下更地握。
年五指指中,與十指相扣,讓衛蓁指尖沁出細汗,他轉過眸來看向。
“要不要去鵲橋下的湖邊放燈?聽說人對著鵲橋放燈許願,若燈盞能飄江心,那他們便能白頭偕老。”
“啊?”衛蓁詫異地看向他。
祁宴道:“去嗎?”
衛蓁的臉頰騰騰泛紅,覺得他是在熱大膽,他們才說要試一試在一起沒多久,他竟就要帶去放花燈。
大概是今夜氣氛太過熱鬧,周圍都是攜手的郎君郎,的腦子也暈暈然,點了點頭。
二人買來花燈,走到湖畔邊,輕撥湖水,衛蓁閉上眼睛許願,睜開眼睛發覺祁宴一直在看自己,問道:“你怎麽不許啊。”
祁宴輕笑,衛蓁衛蓁被這笑聲打趣得臉頰發燙,扯了扯他的袖擺,道:“你快許!”
祁宴不為所,懶洋洋含笑看著,衛蓁漲紅著臉,道:“快許呀,不能只有我一個人許,別的郎君都陪著姑娘得許的。”
他這才闔上雙目,雙手合十禱告,“願我與衛蓁此生恩,白頭……”
衛蓁連忙捂住的,祁宴睜開眼睛:“怎麽了?”
衛蓁掌心著他呼出的熱氣,慢慢將手移開,轉回到草坪坐下,抱膝對著江面道:“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們許願是一回事,可他這樣說出來又是一回事了。
這一次祁宴心中默念完,才道了一聲好。
衛蓁笑著看向湖面,花燈漂浮在湖面上,越飄越遠,與那影融合一片。今夜好似連風也在助他們。
二人一直到煙火放完,才起往集合的地方走去。
這一條路,他們走得極其慢。
從鵲橋上走下來時,前頭聚集了不同窗友人,衛蓁想要松開祁宴的手,卻被邊人攥住手往前走。
祁宴送衛蓁上馬車,面如常朝衆人道別。
等那二人走遠了,周圍人才回過神來,一個個面面相覷,面上難掩震驚之。
隨即起了一片之聲:“祁宴何時與魏公主在一起的?”
七夕夜後次日,便是慶功宴後,而當夜,祁宴便向老晉王請旨,請求給他與衛蓁賜婚。
而遠在魏國的魏王夫婦,也收到了兒從晉宮寄來的一封信,此後馬不停蹄,連夜啓程去晉宮。
信件之上說:與祁宴意,父母全。
夫婦二人到了晉宮,拉著衛蓁敘話,衛蓁再三道:“父王,母後,祁宴已向大王請求賜婚的旨意,而兒真的心悅于他,知曉祁宴的為人,是可以托付終的郎君。”
這麽些年每一回衛蓁放冬假回魏宮,都是祁宴親自護送在側,魏王早就懷疑此子對兒心思不純,如今兒終于肯道出與他之間的實,魏王心中想法果然應驗。
自己養大的兒,魏王如何忍心讓給一外男?
可聽到兒邊的嬤嬤說,晉王這些時日,正在考慮與學宮中其他王孫的婚事,魏王心中一痛,隨即湧起濃濃的愧疚。
當初不得已給定下這一樁婚事,讓十三歲的衛蓁只一人來晉宮,已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無能。
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是讓兒嫁給晉國王孫,二是魏國悔婚,撕毀與撕毀盟約。
這本不會有第三個可能,可如今祁宴的出現讓一切都有了轉機。兒喜歡他,而他也獨獨中意兒,晉王可以給二人賜婚。
人生在世,能得一心意互通之人,何其的不易?
魏王與魏王後也是年夫妻,一同歷經多苦難,更是知曉這一點。
二人走到一旁的屏風後商量。
良久之後,魏王後擡起頭,朝著遠兒點了點頭。
比起兒的終幸福,其他能算得了什麽呢?兒喜歡什麽就按照兒的心意來吧。
衛蓁提起裾,朝魏王夫婦快步走來。
“父王!母後!”
魏王看著面前人,須臾幾年景,小姑娘已條,變了亭亭玉立,他笑道:“父王早就說過,你若有心儀的郎君,可以寫信來給父王母後參謀,父王與母後一定會同意的。”
如此,便定下了二個小輩的婚事。
八月,晉王下旨,擢升祁宴為晉國大將軍,同月,賜婚其與魏國公主。
這二人一為晉王外孫,文韜武略,有一攬天下之志,一為魏國王,典雅高貴,為魏國百姓戴,真是無二般配。
來年開春,祁將軍在兩國邊境迎娶魏公主,有諸國使臣來賀,婚事盛大,令八方豔羨。
二人婚後的日子,多為祁宴去魏國陪伴衛蓁。對于這個婿,魏王與王後相下來,極其滿意。
婚後第二年,晉齊兩國邊境生變,晉國伐齊,祁宴親自披掛上陣。
次年,天下大,晉宮發兵攻楚。
又三年,經中原,天下戰終于平息,齊楚兩國并晉國領土,晉國先王逝世,留下詔傳位于祁宴,自此除魏國之外,列國一統。
而魏王與王後為魏國殫竭慮多年,終于卸下了柄權,將國政付給王,此後攜手南游。
不久,衛蓁在宮中誕下一位嬰。
是日春和景明,海棠香融,衛蓁仰躺在院中搖椅上,手中握著一把翡繡清麗山水的象牙柄團扇,惠風從竹簾外徐徐吹來,也照著躺在懷中的小嬰孩。
午後的日影催人昏昏睡。
祁宴從外走進來,院小犬搖著尾靠上來,他笑著彎腰小犬的頭,擡頭瞧見慵懶靠在搖椅上的妻子。
清風澹澹,衛蓁邊明影暗淡了下去,緩緩睜開眼,在一片刺眼迷蒙的春中,瞧見祁宴含笑的面容。
他結果手中那把團扇,為輕輕地扇風,語調溫:“午後在這裏睡,熱不熱?”
衛蓁搖搖頭,笑道:“午後的日頭才好,照在人上暖洋洋的。”
祁宴輕笑,在額頭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從他的吻落下後,衛蓁只覺一淡淡的暖意沿著他親吻之,向著四周蔓延開來。
道:“今日的政務理完了?”
祁宴點頭:“今日的事本也不多,不過我念著你還有阿盈,便早點回來了。”
阿盈是他們給兒取的小名,才出生不久,便被産婆抱到祁宴懷中,那時候盈盈春落在的面頰上,若振翅的金蝴蝶跳,祁宴只覺膛之中一塊的地方慢慢陷下去。
他為取小名盈字,便是願日後,如春一般明盈。
祁宴擡起手,小嬰到他的,擡起的指尖。
祁宴笑著將小嬰舉高,衛蓁看著父二人,出淺淺笑容,道:“新的國號你想好了嗎?”
自諸國經歷,戰平定之後,衛蓁打算將魏國也一同納列國版圖。日後祁宴管國家的軍務,剩衛蓁掌管其餘政權,至于原本魏地,依舊保留一切原有兵馬,由衛蓁主持事,祁宴不會幹預分毫。
國家一切欣欣向榮,似乎需要一個新的國號,與過去的一切告別。
這些日子二人正為此事犯愁。
祁宴道:“想好了。”
他低下,用指尖在掌心中寫下一個字。
金的沿著他的指尖游走,衛蓁認真地看完他題的字後,詫異地擡起頭。
“用這個字?”
祁宴笑道:“對,就用‘央’字,日出于天央,照耀四方,央為中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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