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主。”素瑤現在只關心一件事：“傀線該如何解？”

“解不了。”未免不由分說將這口鍋算在徐家人頭上，徐遠思攤了攤手：“我們給出了傀線，由王庭的人指定發放，事後有更為強大的傀陣師接手，找你和讓它顯現已經是極限，我沒有辦法。”

“我記得最為厲害的傀線需要被下之人心甘願，能其一念生，一念死。我從來沒有心甘願接過這份力量。”

“它不是命線，也沒取你命。在三十二人聚齊之前，瑤仙子不用擔心它會對你出現什麽傷害，就算是聚齊之後，也要看王庭決定如何對付你們，跟它沒關系。”

傀陣師，誰也打不過，線倒是分門別類的多。

素瑤眼瞼斂下，對王庭的事一向不關注，不深，一直知道怎麽在和王庭接時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一些不好的東西，一旦知道就再也不了。

但現在，不得不主邁出這一步。

這種覺像被水溺進口鼻，糟糕頂。

須臾，終是開口問溫禾安：“王庭在做什麽。”

“。”

溫禾安耐心回答：“他們兩位聖者年齡很大了，或許天都和巫山一直在等這個時機，因此王庭有些著急，用了許多不太好的手段，死了許多人。”

說得風輕雲淡，但誰都能聽出其中暗藏的晦然殺機。

王庭那兩位聖者在九州擁有著和其他聖者不太一樣的地位，他們活得太久了，熬死了許多驚才絕豔的後起之秀，客氣點的，誰見了都得喚聲前輩。據說，他們活得如此長久，跟他們的第八有關，這兩位在選擇第八時，選了跟生命力有關的東西，這也被稱為長壽訣。

只是很有人會為了未經考證的說法濫用唯一一次選擇八的機會。

修士激流勇進，最重要的還是戰力。

但這些都和素瑤沒關系，心起來，一咬牙，睫不安地抖，最後克制地歇下來，只問：“那些被選中作為的人，都怎樣了。”

“死了。”

素瑤和徐遠思的臉都變得很是難看，四周闃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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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二傍晚，下了場小雨，巫山私宅裏，商淮從外踏進書房，指尖上停著一只黑背長翅蝶，蝴蝶的翅膀流熠熠，他將這東西拎著一抖，抖出一道信，遞到陸嶼然案幾上。

他展開看了一眼，就丟到了一邊：“回回如此，也不見有點新意。”

“三家默認的規矩，天都舉辦風雲會的時候也是這樣。前五日，以上屆排名為依據，千名左右和新報名挑戰的修士開啓初試賽，後續采用什麽賽制定名次，尤其是百名，五十名，需要你們三個商量後敲定下來。”這樣的事，他們背後的家族已經不會手了，全由接班的小輩做主。

陸嶼然手指撐掌在桌面上，無聲思忖，這個流程他有數，只是後面一段時日，他和溫禾安各自忙著，怕沒時間見面。

風雲會開始之前，他要去一趟。

理完手邊的事，陸嶼然準備出門，出門之前，他讓商淮將羅青山喚了進來，沒有多餘的話，告訴他：“你跟著。”

羅青山在心中長聲嘆息。

這話在他耳裏，跟“把止藥帶上”，沒有差別。

公子這是打定主意，隔一段時日，就給二主一回住妖化的跡象了。

他適時垂下頭，遮掩住臉上糾結神。

陸嶼然幾人到的時候，院中已經有兩個人了。

林十鳶給溫禾安挑了個好地方，除了滿院芬芳，還另辟了一塊地，悉心呵護著栽種了多種果蔬，這個時節了許多，桃、李、杏，荔枝，枇杷還有桑葚。

淩枝來找溫禾安，被其中一棵高大的枇杷樹吸引了注意力。

素瑤被留下吃晚飯，在院裏靜坐，見淩枝接連兩三趟連枝帶果子的采下好一些，環抱著堆到石桌上，堆小小一座山，目不斜視，沒給一個眼神。

認得淩枝，知道的份，在淩枝第四次來返時替將滾落在地面上的兩顆灰撲撲杏子拾起來，嘟囔著說了聲謝謝，又一頭紮進了果堆中。

素瑤起，給倒了杯靈，加了冰塊和新鮮的茉莉花，又搭了個小小的勺子。

淩枝發辮松散了，額心和鼻尖上都綴著一層薄汗，此時視線一轉，看到陸嶼然後的商淮，朝他擺擺手，揚出個難得的笑容，指了指桌上的“小山”。

商淮一看這手勢就知道，八，他得將小家主興致大發撿來的這些東西做各式各樣的果脯，果茶和點心。

他認命地了眉心，走過去，待看清的模樣，只得又轉道用手帕沁了水去手上的果皮絨和粘黏，淩枝很放心地把雙手給他，很顯然從前也習慣了這種對待。

低頭叼了兩顆冰塊咬著，用舌尖頂到腮幫，這才看素瑤：“你來找溫禾安？壁了？”

素瑤目被從不遠走來的男子吸引，聽了這話，反應過來後苦笑了聲。

“讓我看看。”淩枝湊近了些，上有海水的氣息，浩瀚深邃，“是這東西？哦。難怪要你來，又拒絕你。”

素瑤忍不住抿了下：“二主說沒辦法。”

這時候，陸嶼然走過來，正見淩枝拿眼瞅他，一臉的挑剔，話是對素瑤說的，毫不留地穿溫禾安：“能想到辦法，但心疼，舍不得，小心眼。”

陸嶼然不知道又在含槍夾棒什麽，也懶得管，他只在旁邊站了短暫一會，問：“人呢。”

“吶，裏面。”

淩枝朝裏點點手指，說：“你跟說快點。我們今夜出去看煙花。”

陸嶼然轉就走。

書房門是虛掩的，布置了結界，結界是溫禾安的，很親近他，沒做阻攔。他以為裏面沒別人，才要推門，下一刻聽見了徐遠思的聲音。

“你別藏了，外島上肖諳上的傀線是我下的，他本沒死，命線都能解，這個你解不了？”

徐遠思有些焦躁，在屋裏轉了一圈：“素瑤在王庭，在江無雙邊探知什麽，傳遞消息都有辦法，還不止一種。說了，只要解開傀線，會全力配合我們，出手比我們方便多了。”

“我沒藏。”

僵持了會，徐遠思篤信道：“你有辦法。”

“我沒辦法。”

“我不懂你在顧慮什麽……有了，我們可以和被囚在王庭中的徐家人搭上線。徐家人得救了，說不準三十二傀線也失效了。”徐遠思覺得這簡直是送上門的驚喜，完全想不到拒之門外的理由。

他不由得提醒：“我們得多繞很多彎子。”

“那就繞。本就在我們意料之外。”

溫禾安接他的話，聲音還輕著，雙方局勢卻變化過來：“你所說一切考量的前提是，我不能以傷害我所珍視的任何、來換取這些東西。”

實際上，想從素瑤上挖掘的，遠比徐遠思多。想知道江無雙對溫流究竟是什麽態度，他知不知道妖究竟下到了誰的上，這樣的差錯究竟因何而起。

但陸嶼然的一次比一次流得多，即便是用在自己上，都心中聚起團無法發洩的雲。

遑論他人。

徐遠思一聽就知道，這是徹底沒戲了。

他重重地嘆息。

溫禾安朝他出手，道：“我要的東西。”

徐遠思從袖子裏出兩傀線，拍到了手中。

聽到這理，陸嶼然離開書房，退回花苑裏，他知道方才淩枝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那些字眼……

撚上的聲線，實在人。

他站在一棵半高的小棗樹下，在仲夏的夜晚，嗅到洶湧澎湃的葳蕤生機，深藏于皮之下的經絡與如潺潺溪流，難掩歡欣地鼓起來。

被這不經然的許多細節取悅到，心裏像正熬著一鍋糖，又又酸，什麽都想給。

須臾，陸嶼然提提眉，朝羅青山招了招手。

羅青山抱著藥箱急急趕來。

他以指為刃，往腕上劃了道口子，後者手忙腳地找碗，遞上帕子，又遞上藥，這還不算完。做完這些後，他在盛接的那些中加各樣碾末的藥材，都是溫養的好東西，逐漸形藥丸的形狀，為了遮蓋藥味，最後還鋪了層的糖。

當了這麽多年醫師，羅青山頭一次在自己的藥箱裏塞糖。

說給商淮聽。

商淮牙都得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