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多公里的車程，出發前還因為起晚耽誤了一會。

按照許辭音的規劃，除去中午吃飯、在服務區休整時間，大概下午四點，兩人就能到家小區。

長時間開車易疲勞，途中，兩人還跟司機換了幾次班。

換著休息，到達霖市時，比許辭音預計的時間早了將近一個小時。

沒到三點，車子就下了高速。

春末，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一進市區，路邊排的欒樹，細而拔的樹干，郁郁蔥蔥的樹冠。

欒樹周圍是草坪，霖市喜歡在路邊種花。

虞人，翠雀花，喜林草，還有些不上名字的、五六的小花。

草坪里洋洋灑灑一片，有花有草，在下格外好看。

霖市小，進了市區，到都是許辭音悉的景。

“那邊，看到那條河了沒，那后面有個公園。”

順著的手指，裴璟遠遠看過去。

市區的景觀河，周圍修的很高，護欄外是排的垂柳，枝條還很細。

隔著一條公路，對面是排的商戶。

把車窗全打開，許辭音跟他介紹。

“小時候，我經常去那個公園玩。”

“公園里面有擺攤的，當時，我一天五塊零花錢，兩塊錢買米花，一塊錢買烤腸，一塊錢買泡泡糖。”

裴璟算了算，垂眼問。

“那還有一塊呢？”

看傻子似的抬起臉，許辭音捶他一拳。

“怎麼著，我還不能攢一塊了？”

低頭笑了一會，裴璟清了清嗓子，繼續問。

“然后呢，跟你哥一起吃？”

時間還早，司機特地放慢車速，隔著河，大半個公園的景一覽無。

許辭音一副“那怎麼可能”的表，頭搖得像撥浪鼓。

“我才不跟許辭南分，他上嫌棄我吃垃圾食品，私底下還抓我的米花。”

車駛離公園，對上馬路那邊的高樓，許辭音表里帶了些懷念。

“看見那棟樓了嗎，我小學時候，每次周末，早上八點，我就得背著書包，去上興趣班。”

想到的職業，裴璟隨口問道：

“？”

許辭音搖頭，表里帶了點痛苦。

“奧數。”

在市區逛了一會，給他講了一堆自己小時候的事，許辭音這才讓司機調轉方向，往自家小區走。

沒幾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下去登了個記，橫桿抬起，車慢慢駛進小區正門。

對上裴璟莫名直腰的作，許辭音有點想笑。

“你張什麼？怎麼跟要去面試似的。”

裴璟抿，剛想說話，車緩緩停下，車窗外傳來招呼聲。

“音音。”

下車，看到外面列陣似的三個人，許辭音咽了咽口水。

現在，終于明白，裴璟剛剛為什麼突然張了。

“爸，媽，哥。”

裴璟站在邊，領袖口全都提前整理過。

“叔叔，阿姨......哥。”

跟排練好了似的，許振邦和陳臻一齊出笑容，還特地看了許辭音一眼，像是為了確認。

“是......裴璟是吧？”

沒等許辭音開口，裴璟攥了攥冒汗的手，搶先回答：

“我小裴就行。”

跟個桿子似的杵在一邊，許辭南打扮得人模狗樣，面上一副高冷表。

趁三人寒暄，許辭音走到他邊，詫異道：

“站這裝什麼電線桿，搬東西去啊。”

面上閃過一怔愣，許辭南的高冷表瞬間破了功。

瞄了眼一邊相談甚歡的三人，他低聲音。

“行啊，許辭音，現在胳膊肘就往外拐。”

不理解他莫名其妙的緒從何而來，許辭音打開后備箱。

一改剛才的張模樣，站在車邊，一問一答，裴璟跟兩人聊起來。

“嗯，我是鷺城人。”

夫妻對視一眼，陳臻點了點頭，面上依舊帶著笑。

“鷺城啊，鷺城好，大城市。”

怎麼可能聽不出言下之意，裴璟清了清嗓子。

“嗯......現在已經在逢州定居了。”

樓下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簡單寒暄了幾句，見音音在開后備箱，裴璟點頭，朝夫妻倆示意。

“叔叔，阿姨，我先過去——”

沒等他說完，兩人連連答應。

“好，好，你去。”

拎起太空箱，看著里面剛睡醒的貓，許辭南把罐頭抱出來。

“哎呦，罐頭，怎麼又瘦了，想舅舅沒有？”

“喵——”

許辭南聽不懂貓語，轉找他妹翻譯。

“這，這一聲是什麼意思？”

“了？還是累了？”

許辭音言簡意賅。

“煩你的意思。”

許辭南難以置信。

“胡說什麼，怎麼可能是煩我？”

走過來時，裴璟正好聽到兄妹倆斗。

笑了笑，他拎起后備箱的禮盒，走到許辭音邊。

不不愿地把貓放回妹妹懷里，許辭南走到后備箱，跟裴璟和司機一起搬東西。

家住二樓，一路走上去，裴璟被里面的環境吸引。

很有年代的小區，樓梯都是水泥面的，銹跡斑斑的護欄，得锃亮的扶手。

一層有四戶，其中有兩戶像是沒住人，門都被死死封住。

靠著樓梯的那面墻，外面的全都是開鎖、通下水道之類的小廣告，還有些小孩的鉛筆涂，歪歪扭扭的。

之前聽音音說，家還有別的房子，但爸媽對老住的執念很深，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搬過家。

只在電視劇里見過這麼有年代的房子，裴璟開始好奇家里面會是什麼模樣。

滿腦子都是年代劇里的紉機、舊電視，真推開門后，對上里面的環境，裴璟有點晃神。

見人腳步停下，許辭音抬手，了他的胳膊，提醒道：

“愣著干嘛，進來啊。”

看一眼過道掉皮的墻，再看一眼門后......表里不一的家，裴璟結滾了滾。

他腦中突然閃過那天，在江湖菜館的樓梯口，程栩說出的那句話——

“一模一樣的戶型，兩扇門打開，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