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非主流了？”

對上裴璟自我懷疑的眼神，許辭音干笑兩聲。

“就有點像我哥初中抄的那歌詞本，帶各種悲傷文案的那種。”

一想到那段時間，許辭南每天舉著他那個磨邊了的本子，大清早深背誦書素材，許辭音皮疙瘩都要掉一地。

看了裴璟一眼，決定不讓他知道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裴璟很郁悶。

“可是，我真的覺得他說得對的，我剛回來時候難過了一陣，過幾天也就習慣了，但是你來找我之后，我現在，一想到你明天下午的飛機，我就......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

怎麼又來？

許辭音眼疾手快地撕開包裝，唰唰唰出幾張紙。

多了，現在很練，跟那電影里道士符似的，啪一下往裴璟眼皮上一按。

一晚上總不能就這麼哭下去，許辭音準備找點別的話題，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晃了晃裴璟的臉。

“你在便利店里那些事，還沒跟我說完呢，裴玨他爸媽存信托怎麼了？阿姨是怎麼接和秦蘊川合作的？怎麼話說到一半還斷更呢。”

裴璟更郁悶了，看一眼坐在自己懷里的人，他抿抿，睫上還掛著淚。

“這種氛圍，哪里適合聊這些了？”

找話題失敗，許辭音蚊子哼哼兩聲。

“這種氛圍就適合你哭了是吧......”

裴璟沒聽清說的什麼，湊上來追問。

“什麼？”

許辭音小狗似的拍拍他的腦袋。

“沒事，哭你的吧。”

被這麼一說，裴璟反倒哭不出來了，他嘆口氣，把臉往許辭音上一。

“音音。”

許辭音正在擺弄他的手，隨口回答。

“怎麼了？”

埋在頸邊，裴璟深吸了一口氣。

被他狗皮膏藥似的賴住，許辭音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往裴璟懷里一躺。

腦子里莫名冒出個想法，突然覺得，自己這趟來的也值的。

抱得心滿意足，就著這個姿勢，裴璟慢慢開口。

“蔚啟倒臺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公司的事馬上就結束了，我以后，不準備再接新項目了。”

許辭音眨了眨眼睛，轉頭看他。

“什麼意思，你要辭職啊？”

裴璟笑了笑，抬手的臉。

“我上哪辭職去？”

沒等許辭音再問，他主坦白。

“其實從剛做完手那幾天，我就有這個想法了，正好趕上東南亞的事，跟蔚啟這一仗，算是兩敗俱傷，只不過是哪邊傷得更重的問題而已。”

“去年裴祁回國，我出車禍，公司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將近一年才緩過來，要不是有那麼一丁點準備，說不定真被他給得手了。”

“蔚啟是他最后的稻草，這段時間也被點著了，他不了，一崩潰，就想到同歸于盡的路數。”

“現在......也好，這麼多證據，加上藥那些，不死也得層皮，不到我收拾他。”

“之前開會，討論東南亞的事的時候，我就一直把話題往國引，我承認自己有私心，不過那幫老東西一直不贊同。”

“現在好了，兩敗俱傷，國外很多條令都變嚴，對我們兩個企業加了不限制，前段時間，我找我媽聊了聊。”

聽他匯報著呢，突然來這麼一句，許辭音詫異抬頭，聲音有些遲疑。

“你們......”

知道想問什麼，裴璟無奈一笑。

“恨，一直恨，我沒辦法替小時候的自己原諒，如果不是發現外婆檢驗單之后，跟我坦白的那些，我可能也沒勇氣去外公家找你。”

許辭音了他的臉，心里有些說不出的難。

裴璟側過臉，下意識親一下的手。

“我十四五歲的時候，一直覺得我媽是塊石頭，我就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

許辭音吸了吸鼻子，抬手捶他。

“你能不能別說這些了。”

裴璟環住。

“音音，其實二十多年也長的，我的人生又不像書，有目錄，重要的事重點寫，無聊的東西就略過，都是我一點點走過來的。”

“沒有預告，沒有結語，就像你烤的香草籽曲奇，很多事對于我來說，就是餅干上的小點。”

“在那些愁啊恨啊之外，我每天按部就班，起床、洗漱、上學上班，我也會看電影、健、打游戲，大多數時候，不會糾結別的。”

說著，裴璟了張紙，低頭的眼角。

“也不是想開了，只是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

“總不能每天一睜眼，從床上坐起來，啊，我好痛苦，然后開個會，猛拍桌子站起來，質問我媽，質問裴玨，質問秦蘊川......”

許辭音不想笑，但被他說得忍不住，抿住，最后變一副奇怪表。

裴璟的耳垂。

“音音，車禍之前，我就是這種想法，我覺得我的生活，很平靜，平靜得奇怪，我的世界又很安靜。”

“但是遇見你之后，有了在逢州的那半年，我覺得自己像變了一個人。”

“工作的時候，我會想到你，有時候寫記錄，走神之后，我腦子里會莫名冒出來一個想法，我會想，音音在干什麼？音音有沒有想我？”

抬手給許辭音眼淚，裴璟把臉過去。

“音音有沒有想我？”

許辭音推他的腦袋，自作多這幾個字卻一直說不出口。

裴璟親了一下，繼續道:

“所以我那天就跟聊，我說想帶一部分人，把公司擴到逢州去，我不想再兩地跑了，只不過之前一直沒定下來，所以沒有告訴你。”

“你來的前幾天，閑下來的時候，我就總是對著地圖看看，看選址選在哪合適，最好是離咱們家近一點的。”

許辭音搖頭，挑剔道:

“那也太偏了，我覺還是市中心比較好。”

裴璟刮兩下的鼻尖。

“市中心哪有地方，把購廣場拆了讓我建公司嗎？”

許辭音嘟嘟囔囔。

“我還看不上那地方呢。”

說罷，拿出手機，跟裴璟腦袋著腦袋，商量起新公司位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