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生命危險四個字,許辭音沒再說話了
垂下眼盯著茶幾角,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韻抬手捋了捋耳邊的頭發。
“醫生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只等我把他接過去,就可以手,手風險雖然有點大,但比起他剛出車禍那次,況會好很多。”
“你不要擔心,醫生是領域數一數二的專家,那邊醫療條件也很好,我在瑞士有房產......”
聽到這,許辭音抬起頭,突然打斷裴韻的話。
“他、他做完手,如果功的話,就會恢復記憶對嗎”
裴韻想了想,點點頭。
“對,沒有迫神經的瘀,他大概率會變之前的樣子。”
沉默一會,許辭音抬手捂住臉,指間很快潤,很小聲地問了一句。
“那、那他會忘記我嗎”
關于這個問題,裴韻來之前倒真咨詢過醫生,不過大腦結構實在太復雜,醫生也沒辦法打包票。
“理論上來說,他肯定會有這段記憶,但......”
自己的親生兒子,哪怕這些年一直不怎麼親近,對于裴璟的格,裴韻也是了解個差不多的。
想想他沒變傻之前說過的那些狗話,裴韻拍了拍許辭音的肩膀,一臉誠懇地建議道:
“我......我倒是還有個兒子,二十二歲,一米八六,格比他好......”
“或者你要是不喜歡比你小的,我助理小劉也不錯,二十五歲,鷺城本地人,市中心有三套三室......”
聽這麼說,許辭音愣住了,抬起頭,眼睫上掛了些淚珠。
一眨眼,淚水順著往下滴,沙發上洇開小片水痕。
裴韻的計劃是明天帶阿景離開,直接到瑞士,檢查完后,如果沒問題,就可以做手。
臥室里。
“音音,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里啊,你哥哥又來了嗎”
坐在床邊,著閉的房間門,阿景低聲音,語氣里是藏不住的興。
太好了,音音哥哥來的話,他又可以和音音一起睡了。
許辭音他的腦袋,沒說話,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阿景看。
還是不敢相信,僅僅一天過去,事就變了這樣。
裴韻在外面等著,許辭音現在的任務,是告訴阿景這件事,并讓他接。
嗓子里像是塞了團棉花,許辭音抬眼看他。
“我問你一個問題。”
阿景習慣地靠到肩膀上,仰著臉乖巧道:
“問吧音音。”
“如果,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讓你變正常人,你會......”
話說到一半,許辭音才反應過來問的問題有多奇怪。
這有什麼可選擇的,怎麼可能會有人想當傻子。
整個世界估計只有一個人存了私心,想讓阿景保持現在的樣子,可以一直養他,陪他,但這種想法也太自私了。
想到這,換了一個問題去引導他。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的病好了,你會想做什麼”
阿景一臉疑地看,抬手了許辭音的額頭。
“音音,你還沒退燒嗎,我沒有生病呀,陳五都說了,我肯定是小時候發燒燒傻的,怎麼可能會變好。”
許辭音拉過他的手,手指相扣,到一起。
“我是說假如假如,你自己想一下。”
阿景歪了歪腦袋。
“嗯......變正常人......”
他眼睛突然亮了亮,很開心地晃晃許辭音的手。
“音音,我想去送外賣。”
“陳五說送外賣可賺錢了,我也要賺好多好多錢。”
“音音,你記不記得,我們上次去家城,你不是說那個沙發太貴了嗎,如果我賺了錢,我要給你買那個沙發,然后......然后你就不用去上班了,每天都在家陪我。”
許辭音他的耳垂,強住聲音中的哽咽。
“笨蛋,我不上班你不上班,咱們倆在家喝風啊。”
阿景蹭了蹭,語氣有些惆悵。
“也是哦......”
沉默了一會,他又抬起頭來,晃了晃許辭音的肩膀。
“音音,我想到了,如果,如果我變正常人,那你就可以帶我去見你的爸爸媽媽了,對不對”
許辭音被他說得一愣,下意識道:
“胡說什麼呢。”
阿景哼一聲,沒有去看,垂著腦袋慢慢道:
“音音,其實我問過陳五了,他說了,沒有父母愿意讓孩子和一個傻子在一起,我都知道......”
許辭音扳回他的腦袋,語氣故意強。
“不許再說這些了,你要想一些跟我沒有關系的。”
“比如,如果變了正常人,你就可以回到自己爸爸媽媽邊,有自己的朋友,可以完自己之前想做沒做完的事......”
阿景抱住的腰,悶聲打斷道:
“我才不要,音音,我才不要想跟你沒關系的事,你說的那些我一點都不喜歡,反正我不會變聰明的,音音,我要一直賴著你、賴著你、賴著你。”
眼看著話題又被聊死,許辭音嘆口氣,低頭了他泛紅的眼角,阿景實在是太敏了,很容易就能察覺出的不對勁,只能是實話實說。
“我告訴你件事,其實,外面的那個阿姨真的是你媽媽,來接你去做手,做了手你的病就好了,知道嗎,你的腦子沒有壞,只是把以前的事忘掉了,做完手就好了。”
阿景在懷里愣了一會,最后難以置信地抬起頭,怔怔道:
“音音,你是不是在騙我,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想把我賣給人販子。”
許辭音抱住他,淚水順著下來。
“沒有,我們不是拉過勾嗎,我不會再騙你了。”
阿景想了一會,抬手給淚。
“音音,你別哭了。”
許辭音吸了吸鼻子,很小聲地嗯了一句。
聽到拉勾兩字,阿景接了許辭音的說法,他下意識往臥室門看了看,里嘟囔道:
“音音,怪不得、怪不得我一看見就覺得眼睛熱熱的,原來真的是我的媽媽。”
“音音,做完手我就能變正常人嗎”
許辭音沒說話,只是點點頭。
阿景把腦袋搭到肩膀上,眼睛突然里閃過一迷茫,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蹭蹭許辭音的脖頸,小聲問道:
“音音,如果我做了手,變正常人,那、那我還是阿景嗎”
許辭音被他問住。
兩人很有默契地都沉默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傳出一聲泣,許辭音抬起頭,認認真真盯著他的臉看。
潤的瓣到一塊,一個淺嘗輒止的吻,許辭音了他的眼睛,哽咽著回答。
“是,無論變什麼樣,你都是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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