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晏將油條全塞進里，拍拍手，去幫老太太挪那幾盆海棠花。

半開的大門外，有人輕聲叩門。

很坦然自若的聲音，“可以進來嘛？”

言晏抱著一盆還算重的花盆子，里鼓囊囊的，素面朝天的T恤短，甚至頭發都不怎麼服帖，差點沒被一口油條噎死。

擱下手里的海棠，也不管門外的來人，灰溜溜地進廳堂里去了，得喝口水緩緩。

外婆正巧從廚房里聽聲出來，看清來人，連忙招呼他進來，“周先生是來找禮賓的？……他不在哩，你知道伐，我兒媳婦剛生了個閨，一家子在岳父岳母那邊的。”

“是，我有聽說，恭喜您，老太太，這下真得兒滿堂了。”周是安的聲音聽起來很和煦。

“其實，我也不算來找禮賓……”

“您好久沒來家里坐了，進屋吧，別在這站著了，怪熱的。”

周是安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太熱絡地請進堂屋里，言晏端著一碗豆漿，坐在方桌坐北朝南的正位上，老人家傳統，又待周是安為上賓，利落地趕言晏快些收拾掉桌上，把位置讓給周先生坐。

“丫頭星期天就睡懶覺，才捉喊起來吃早飯。”外婆扯閑篇著，執意要周是安坐下給他奉茶。

“老太太您別忙，我剛剛放下早茶碗。這趟出差，帶了些糕點，百年老字號的牌子，也還，想著您應該喜歡。上回叨擾，也是空手過來，回頭想想，難為得很，再有，我聽禮賓說過，您閑時也能喝點酒，就給您捎了兩瓶。”周是安很客套地放下他的伴手禮。

“周先生實在太客氣了，您坐……”外婆滿心滿意地將周是安當兒子的老板招待，老人家沏茶蓋碗的空檔，自然看不到周是安別開臉瞧言晏的目。

不遠不近的距離，堂屋頂上的吊扇呼拉拉地轉著，言晏喝著碗里已經涼了的甜豆漿，不知是不是熱的，臉上有些緋，被時不時那大喇喇的目盯得有些不蔽的赧。

想必是腦子瓦特了。

青天白日的，著來人的目，腦子里不控制地想著些……

*

在水里，他在水外。

言晏瞧他一本正經的君子，燃一煙，坐在浴缸旁邊聽一席話。

彼此算是不欺不瞞。

一心想著，也許這些年的敏不如意，說與他聽，是個傾訴的好去向。

可是，不曾想過，周是安放肆輕佻了。

他合偎進言晏的浴池里。

卻還滿臉正，“過來。”

言晏用無聲無語的靜默來否定他的要求，周是安索涉水欺與相就，“你就這點不好，明明艷羨著別人的東西，還一臉的傲慢無禮、滿不在乎；明明很想要人哄一哄，慣一慣，卻得很……”

漉漉的水里，有漉漉的手，和溫熱纏綿的舌。

言晏素日眼里的周是安都是清高倨傲的公子哥脾，他即便口口聲聲地說著歡喜你，可是你倘若真得鬧什麼脾氣，沒個服的樣子，他也會與你犟到底。

可是溫香玉在懷的時候，他似乎又和言晏理解中的男人沒二樣。

他會惡狠狠地在言晏舌間、耳際、肩上吮嚙著什麼，也會用話哄著什麼，言晏瞧他明暗替的一張俊臉上，那種端坐在辦公桌前的正模樣，一毫一厘地被念吞噬，有著禮崩樂壞的頹廢。

他換氣的空隙，含吐出氤氳山水間緋，周是安著輕重不一的氣聲端視著，他目里有忍，有世故，有試探，也有違背他年歲的可憐委屈之樣。他湊在言晏耳際，與，耳鬢廝磨。

言晏很想不矯，可是，真得覺得，不是個好時候。

周是安點頭表示尊重，“回頭，替我出一份帛金給蔣文煜。”

“你出什麼？”言晏從他上下來。

“他不是你的朋友嘛，聊表心意不行？”

言晏不語。

周是安起先出去，言晏因為要裎的子穿，很難為，周是安便拿逗悶子，“那就再陪我待會兒……”

“你先出去！”言晏口吻很縱。

“你確定？我起可以，可別回頭又說我耍流氓！”

言晏不知怎地秒懂了他的話，于是周是安忽地破水而出的時候，下意識別開臉單手蒙眼，他順勢揭起一浴袍穿在上，臨出去前，他笑睨一眼言晏，“也不是很笨嘛，還知道捂眼睛！”

*

言晏擱下手里的豆漿碗，推說得上樓回同事一個郵件。

“言言，你打電話給你小舅，就說周先生來了，讓他回來吃飯。”外婆指派。

又補道，“樓下衛生間那個馬桶，你打電話個人來修修呢，囡囡！”

言晏胡地應著，樓梯才爬一半，就聽見周是安的聲音，他說想借洗手間，樓下這個不能用了？

“樓上還有個，……”

外婆的話還沒說完，言晏就急著要折返下來，這人心搞事！！！

那頭外婆再次喊，“言言啊，你帶周先生上樓用一下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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