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第4章

不是陸小姐，是陸宜，的名字。

“開車注意安全。”

話裏沒有責備的意思，明明是友好提醒，陸宜覺自己有被教育，下意識坐正，雙手規矩地握住方向盤。

“會的，多謝林總關心。”下次還是別了。

林晉慎沒多說，囑托這一句就掛掉電話。

陸宜睡前通過鐘溫綸的好友。

跟林晉慎中年群會用的風景做頭像不同，鐘溫綸用的是他漫畫人，紅張揚的頭發，眼睛瞇一條線的愉悅笑容。是完全兩個風格。

時間不早，鐘溫綸卻在通過後秒回。

Bert：【啊，通過了！】

【還以為要明天才能加上。】

【我是鐘溫綸，你可以我小鐘，或者我英文名bert都可以。】

“……”

三條消息接連蹦出來，陸宜遲緩地眨下眼睫，已經後悔現在通過。

陸宜將他的備注改他姓名，回：【你好，我陸宜就好。】

鐘溫綸：【稍等！】

半分鐘，他再次發來消息，說他剛才在玩游戲，現在可以專心聊天。

不是很想聊天的陸宜問：【沒關系，下次再聊一樣。】

鐘溫綸：【糟糕，在孩面前談游戲是不是很扣分？能容我狡辯一句嗎？我沒癮，只是工作之餘放松。陸宜小姐平時會玩游戲嗎？】

陸宜：【不怎麽玩。】

【……】

鐘溫綸是很會吃喝玩樂的公子哥類型，會聊天，會主引導話題，不會冷場，說話風趣，談天說地，能聊到陸宜所在行業趣聞，也能聊些明星八卦。

甚至過頭，會在沒休息好的第二天早上定下咖啡送來，不止有，邊同事也有份。公司的地址是從徐士那拿來的，他說：“sorry，你要是介意，我跟你道歉。”

同事以為有新追求者，在邊打聽況，是不是上次相親那位。

陸宜只是笑笑，沒多說。

回到工位時，拿過手機時，手指往下，冰川頭像早已掉到底端，那次見面後，他們沒再聊過。

陸宜放下手機，拿過咖啡，熱的，小口飲著。

跟鐘溫綸第一次見面是在家新開的法式餐廳。

陸宜到的時候鐘溫綸已經提前到，跟印象中差不多，年輕活力，還沒開口便已先笑，起替拉開椅子：“本人比照片更漂亮。”

“謝謝。”

鐘溫綸沒什麽可挑剔的，從點餐起就照顧陸宜口味，細致。

因為線上聊過，見面聊天并沒出現上次尷尬場面。

吃飯間，話題聊到各自過往。

鐘溫綸談過三任友，都是和平分手，因格或者理念不合分手，對前友沒有抹黑，更多是將問題攬至自己上，他說以前也年輕，沒想著給們結果。

“一直在說我的事，陸宜小姐呢？”

陸宜道：“談過一段，是大學同學。”

“那你們為什麽會分手？”鐘溫綸不明白對方怎麽舍得。

前一段遙遠得像上輩子的事，過往細節被忘，總結概括道：“因為未來發展方向不一樣。”

一個現實的原因。

不可能為他留在英國，他也不願意跟回國。

可能不夠喜歡，結束時，那點憾都伴隨著回國新生活展開煙消雲散，鮮去回想。

鐘溫綸點頭，又問：“如果是這種外界原因，那我能冒昧問一下，還有嗎？”

陸宜擡眼，對上他的眼睛，片刻後回答：“我已經分手三年，如果還有，我不會坐在這裏。”

“隨口問一句，別當真。”鐘溫綸道歉。

“沒事。”

擱置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消息一直彈出來，這種頻率除餘音沒別人。

陸宜怕有急事，但跟人吃飯時看手機到底不禮貌，借故去趟洗手間，手機一解鎖，十幾條消息蹦出來。

文字語音表包集轟炸。

餘音知道今天跟鐘溫綸一塊吃飯。

從知道這個名字起，就著手調查，到今天，綜合各路朋友的反饋，認為鐘溫綸不錯。

家世過得去，家族産業雖不由他打理，但自己是做風投的，能力不差。

餘音甚至還跟他一位前友認識，談到他，只有誇獎沒有怨言，說明人品好，是位優秀伴，多適合做老公。

餘音：【綜上所述，選擇鐘溫綸沒錯。】

陸宜看著好笑，說不該做什麽博主，應該去做私家偵探，再不濟狗仔，從知道鐘溫綸這個名字才幾天，就已經將人前世今生都清。

餘音發來語音：【我這是為誰？我生怕你誤歧途的，整宿整宿睡不著覺，碎一顆老母親的心。】

陸宜剛聽完，新的六十秒語音又發過來。

餘音：【還有一點最重要的，他那方面就還不錯，林晉慎他行嗎？一把年紀也沒談過，行不行都不一定，嫁過去守活寡？我跟你講，你不要覺得這方面不重要，它會衍生出很多問題，生活不和諧，就不好，時間一長不好就容易離婚，那這婚不是白結了嗎？】

“……”

洗手間還有其他人。

手機音量不大，陸宜聽開頭就及時按掉播放，將語音轉文字。

陸宜：【好的寶，我知道了！】

餘音老母親式叮囑：【你別上答應，給我聽進心裏去知不知道！】

陸宜發個嚴肅表過去：【好。】

餘音意猶未盡補充：【聽我的，鐘溫綸絕對秒殺林晉慎！】

陸宜洗手出去。

見陸宜回來，鐘溫綸半開玩笑地說：“我還以為你被我嚇到，中途溜掉，謝謝，謝謝你照顧我面子，沒有走。”

“怎麽會。”

待陸宜坐下，鐘溫綸主問起這次見面後彼此的印象。

陸宜微怔，想過後開口，臨時想到兩個詞：“有趣幽默，紳士？”

“至聽起來不算太壞是不是？”鐘溫作松口氣樣子，一手過膛，說：“我對陸小姐覺很好，你比照片更好看，格很好，說出來可能有些老套，第一眼，便覺得你很像一種花。”

“什麽花？”陸宜問。

“山茶花，溫沒有攻擊。”

陸宜：“謝謝。”

今天穿的是白套裝，無袖荷葉邊，兩條細長瑩白胳膊，不規則褶皺設計顯得清冷溫，談時，垂睫輕笑，像水面緩緩泛起漣漪，會無意識撥弄耳邊碎發時，會撚過耳垂綴著的小粒珍珠。

傾聽時，目專注，給予對方足夠的專注。

他很有挪不開目的時刻。

鐘溫綸邊不缺朋友，一直沒結婚的打算，是因為玩歸玩，婚姻的事還是由家裏做主，陸宜是家裏選的，他都做好認命的準備，卻沒想到很合自己心意。

如果兩家敲定婚事，今年還來得及舉辦婚禮。

鐘溫綸旁敲側擊的喜好，想進一步了解。

陸宜在這場談話裏失去興趣，只是出于禮貌仍然在聽，漫不經心未寫在臉上，只是下一秒，在餘瞥到那抹模糊影時，心髒掉半拍，指腹撚過耳垂，不著痕跡看過去，在確認過後迅速移開。

沒想過會在這裏見林晉慎。

上次見面過後，沒有聊天，更沒有見面，他想必工作忙，無暇顧及，更不可能主，算起來，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而現在，再見面，在跟別的男人相親。

兩家雖然沒有確定會聯姻，陸宜還是覺到無聲的尷尬在蔓延，抱著手臂，避開視線，將希寄托在他并未看到自己。

但常常事與願違。

鐘溫綸認識林晉慎，看見人，自然而然打招呼，客客氣氣一聲林總。

陸宜咬牙齒，張間，又聞到電梯裏的味道，明明是令人平心靜氣的氣息，卻像是拋擲湖中石子，攪本該平靜的湖面。

垂著眼睫，一呼一吸間，才終于擡起頭來。

視線剛撞上，陸宜就已經想移開，抓握著小手手臂，最後目大大方方迎上去。

在想，餘音那句話說得不對，好像也沒有秒殺。

鐘溫綸長相無可挑剔，養尊優的貴公子，兩人同框時，林晉慎會是第一眼看到存在，廓立，眉骨下的眼睛看過來時會有迫，沒辦法忽視。

“上次見面是在什麽時候？”鐘溫綸客套寒暄：“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

林晉慎擡著眼睫，視線從陸宜上移過，他略轉過臉，看向他，低沉回一句鐘總。

鐘溫綸笑下，便要介紹起陸宜：“給林總介紹一下，這是……”

“認識。”

低沉到極辨識度的聲音打斷他，林晉慎的視線再次落在臉上，的眼睛，翹起的烏黑長睫，以及耳垂邊那粒珍珠。

陸宜覺到掌心微微。

“陸小姐。”他開口。

好似課上被點名，起作略顯僵，目在他出來的右手停滯片刻。

“林總。”

禮節地握住他的手。

掌心的溫度熨燙心髒一角，他的指腹微按住手背，點到為止，不過半秒放開。

林晉慎問：“陸小姐近來好嗎？”

聲音邦邦，沒有半點寒暄的溫度，至聽不出來。

陸宜回：“還不錯，林總呢？”

“可以。”

一問一答，沒了。

像極英語教科書裏標準式對話。

“原來兩位認識？”鐘溫綸笑意複雜。

林晉慎收回視線，道：“我還有事，不打擾兩位用餐。”

跟他同行的是陸宜同樣有些眼，大抵都是圈的，來吃飯，也是聊生意場上的事。

陸宜坐下，聽鐘溫綸問：“你跟林總是怎麽認識？”

擡眼，沒有直接回答。

鐘溫綸也意識到問得有些不該，笑道：“隨口一問，你別多想。”

“沒事。”

剛才的小曲就此揭過。

鐘溫綸健談，一頓飯吃過一個多小時，還是陸宜提醒，說時間不早，改天再聊，他說是，說雍和宮有家素食不錯，下次可以嘗嘗。

兩人都飲了一點酒，鐘溫綸有司機沒關系，陸宜不能開車，他提議送回家，明天再來取車就好。

陸宜晃下手機：“不用麻煩了，我的代駕，已經在來的路上。”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記得發消息。”

“好，再見。”

代駕還有幾分鐘過來。

陸宜等待間隙回複消息，陸母問飯吃得怎麽樣，有沒有話聊，如實回答，吃得不錯，有話聊，好的。

回完放下手機，擡頭呵出口氣時，餘裏，多出一道高大形，偏過頭，跟林晉慎漆黑視線相撞。

沒注意到他什麽時候來的，但既然看見就不能當沒看見，出于禮貌還是點下頭，心裏希冀他別說什麽，今天過多的社致使沒興趣再來第二次尷尬對話。

還有更重要的原因，跟人相親被上一個相親對象撞見，這種抓馬的事竟然會發生在上。

多會有那麽點心虛。

“還沒回去？”林晉慎沒走過來，隔著距離，問。

陸宜說：“在等代駕。”

“林總這麽快吃完了嗎？”

“出來氣。”林晉慎不冷不熱回答。

“好。”

好在哪裏，陸宜不知道，頭皮收，希代駕能早點來，結束掉這場對話。

兩人不約而同移開視線，各自站立在原地，目平視前方。

“所以鐘溫綸也是你的選擇之一嗎？”林晉慎忽而開口，再次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他的語氣，將鐘溫綸換任何一家公司名字都不違和。

完全是商業合作裏會出現的對話，權衡利弊，選擇更合適的合作對象。

“……”

他看出來了。

陸宜說是，也不是不能說。

解釋：“畢竟婚姻大事，又是聯姻，不能太草率，我想既然大家都沒定下來，在這之前多考量幾家也很正常。”

林晉慎會怎麽想，如果他因此拒絕掉這次聯姻也可以理解，也接，反正只是接階段，盡早有結果對雙方都是好事。

夜裏起風，有些涼意。

“我沒有。”

“嗯？”

林晉慎看過來，長睫下，目幽暗，他平靜補充：“在你之後，我沒見過其他人。”

陸宜微怔。

他是在告訴自己，是他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