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霽深下樓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黎淺。

只有酒店的保安在停車場等著他，禮貌恭敬喚他一聲：“付先生！”

付霽深簡單點頭，然后繞到一側坐進駕駛室去停車。

完了之后出來，那保安還在原地杵著，看他走過來，畢恭畢敬彎腰，付霽深問：“你們黎總經常值班？”

“是！黎總住酒店，所以大多數值班都自己來。”

“還敬業。”付霽深語焉不詳地思忖一句。

但一想到昨晚的態度，囂張、跋扈、不可一世，下昂著，像只驕傲的孔雀把他數落的一文不值的樣子，付霽深就覺得這的太會裝！

以前在他面前，多會忍。

現在，完全破罐子破摔。

沒有立即走，付霽深從煙盒里磕出煙，遞給那保安一支。煙的牌子保安聽都沒聽過，但一看就賊貴，一能炫耀一輩子的那種，但他這會兒是上班時間，正猶豫著要不要接的時候！

“王國富。”

本來還在糾結為難的人，神一凜，一下子站得筆直：“黎總！”

黎淺走過來，臉平靜：“你在干什麼？”

的目落到那只還沒收回去的煙盒上，明知道那個人在看自己，但也是一眼都不往他上落，仿佛他只是一團空氣。

王國富結結：“黎總！您、您讓我在這邊等付先生下來挪車！”

“現在呢？”

車挪好了吧！杵這里當門神？

王國富立馬點頭：“黎總！我還有工作我先去忙了！”

盯著那抹影飛快跑遠之后，付霽深才漫不經心撂一眼：“黎總好嚴格。”

黎淺話都懶得跟他講，基于基本的禮貌，只是很淡地牽了牽角，然后便轉。

子被結實擋了下，他長一邁，走到跟前。

兩人有點高差，他那麼一擋，正好擋住了前面的路燈，黎淺整個人便被陷暗里。

迎著他那張同樣陷在黑夜里的清冷俊逸的五，黎淺瞇了瞇眼：“我們這兒到都是攝像頭，付先生這樣不妥吧？”

他低笑一聲，不答反問：“打算在這呆一輩子？”

起眼簾睇他：“有這個打算。”

他眉梢挑了下，心不在焉地丟一句：“你母親沒聯系你？”

黎淺臉一凜，沒忘記之前談芬給發來問在哪的微信。

看的樣子，付霽深便猜出了個大概，下輕點隨口道：“那大過年的在我爺爺家里鬧那麼大靜，估計沒跟你說。”

黎淺冷笑：“這是你們家的家務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話是這麼說。

但付家是大家族，往常過年過節都是一大家族團聚的時刻，今年除夕他卻在酒店外宿，當時也沒多想，沒想到居然跟談芬有關。

“想這麼快撇清關系？”他低笑，眼底都是促狹，湊近的時候，攜一極淡的尼古丁的氣味而來：“認為，都是你這個兒害的的好日子過到了頭！”

黎淺側，臉上看不出緒，口吻淡的要命：“看來你父親在大是大非面前，還拎得清！”

灰白的煙燼折斷，風一吹，散在空氣里。

付霽深被那猩紅的煙頭燙了下，甩開，拇指摁著那被燙到一點的指關節緩慢：“黎淺，你大老遠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是在逃避嗎？”

明明算不上，明明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但被他這麼一說，仿佛就中了心事。

在恍神的那一秒鐘，付霽深又進了一步。兩人站的位置是兩輛車的中間，不算仄，但也絕對不寬敞，屬于他直了手臂，就絕對出不去的那一種！

“付霽深，你讓開。”

黎淺低垂著眸，指甲無意識地掐進指腹。

這個時候，應該繼續理直氣壯的昂著下回懟他的，但只是抿著，看似淡漠，實則一團！

他本不讓。

本來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再者，他現在就是有意為難，拔掉上豎起的一刺。

付霽深并不明白此刻自己的心里，或許是報復昨晚那麼囂張跋扈對自己，又或者只是純粹地懷念從前那個在他面前嗔乖的人！

不管怎麼樣，就是見不得這般冷淡對自己。

他手上把玩著一只銀的打火機，藍的小火苗在微弱的寒風里明明滅滅。

“前兩天，邵堇之家里還在給他安排相親，他也去見了。”他說一句，就往走近一步，每一步都把往車上頂，他的聲音不大，卻沉，又像一片飄忽不定的烏云，在頭頂，讓人不上氣來！

“以我對他的了解，如果不是還單著，他不會去見安排的那一位，裝樣子也不。”

他像個法，嚴厲，寡義，法槌落下，終審判決——

“黎淺，你跟邵堇之什麼也沒有。”

黎淺覺得心口堵得慌，很想抬腳給他斷個后，而也確實這麼做了，只是付霽深反應比快，在剛抬起的時候，就被他長制住了！

力道還不小，黎淺腳都被他莂著都不了！

“付霽深你是不是神經病？樓上那位你不去伺候你跑來我這兒發什麼瘋？！”

“惱怒？”他混不吝的輕浮笑一聲，長臂抻過的后肩，在車頂，聲音平靜道：“我記得之前你給我打過一通電話，但話沒說完就掛了。”

后來他就聯系不上了。

整個人憑空消失了一樣。

后來好長的一段時間，他都在回想，那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可又仔細回憶不起來。

“那天，你本來要跟我說什麼？”

......

“你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

夜濃郁，將他淡薄的眼底也浸染了幾分。

黎淺沒想到，過去了這麼久的事，會被他再度提起。

很淡的笑了下。

目落回他上，咧：“本來要說，恭喜付總和姜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付霽深：“......”

此時，酒店停車場蔽的另一側。

一抹纖細單薄的人影不知站了多久了。

沒有出聲，很平靜的看著那兩抹幾乎疊的影，漂亮的杏眼閃過憎恨。

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兩人的方向，拿起手機在耳邊，朝那頭的人淡淡開口：“微博就按照我之前編輯的那樣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