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姜筠搬出去的第二十三天。

他開始對時間失去概念，因為這二十三天，漫長得像是過完了整個冬天。

吃飯、工作、健、睡覺，他每日重復著同樣瑣碎且無趣的事，他開始對明天沒有了期待，不在乎明天是晴天還是下雨，不在乎新聞的播報，不在乎市的漲跌。

他對一切都變得漠不關心。

時常整夜未眠，直到近幾日，他睡在了姜筠的房間，心終于安定了下來，失眠的癥狀得以短暫緩解。

的枕頭，還留有頭發的香氣，床頭的合照，有停駐過的目，那幾本沒帶走的書，還保留著掌心的指紋。

他很想知道，如果姜筠知道他每天都睡在的房間，會怎麼想。

會不會到害怕。

如果知道他并不像想象得那麼完、坦、隨和、溫文儒雅，會是什麼反應。

會不會對他到失。

如果了解過真正的他，還會不會喜歡他。

他不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人完整的他，他低微的出，破碎的年，他骯臟的靈魂，心的暗，他的固執、弱和冷漠。

他很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他很謝姜筠的父母，如果當初沒有遇到他們，他的人生會是另一種結局。

所以，聽到姜筠告白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是逃避。

那麼多年來，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他想，只要姜筠不再喜歡他，一切就會回到正軌，他和都會有幸福滿的家庭，他們不用應對外界異樣的目，他們可以永遠以親人的份在一起，也永遠不會分開。

但現在他發現他錯了，因為是想到姜筠日后要和另一個人在一起，他就難得快要死了，嫉妒像是上麻麻的針孔，也像是像面鏡子，反出了他心所有暗的一面。

他嫉妒每一個被停駐過目的異，嫉妒對他們展現笑容和友善，嫉妒為他們花費心思，如果可以，他希所有的目只為他停留，的世界只能有他一個人。

他是如此矛盾，他希他，卻又不敢接這份。

那麼多的猶豫、反復、糾結，其實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認。

他不僅是在逃避姜筠，也是在逃避自己。

客廳的墻壁上掛著他和姜筠的合照，他靜靜地站在那，看了很久很久。

照片里兩人都穿著梨城中學的校服，他的手搭在肩膀上，姜筠踮起腳對著鏡頭做了個鬼臉。

看到這張照片，好像還能聽到拍照那會姜筠笑意盈盈的聲音：“溫禮昂，我要踮腳，這樣就和你一樣高了！”

這個家里有太多他們的合影，全都是姜筠掛上去的，可現在一個相框都沒拿走。

近幾日下了雨，室，木質相框有了霉點，極其礙眼，他小心翼翼地把相框拿下來，仔細拭，打算改日換新的相框上去。

只是剛拆開，他視線就此停頓。

照片背面寫了一行字，溫禮昂握著照片，右手開始抖——

姜筠一筆一劃地在上面寫著，字跡是前所未有的工整：

【我要喜歡溫禮昂一輩子，就算沒人支持我，哼。】

他不知道當初的姜筠是以什麼樣的心寫下這段話的，或許是在被他拒絕了一次又一次之后，或許是在某個心灰意冷的時刻，可即便那麼難過，想的不是要放棄他，而是用這種方式給自己加油打氣。

眼尾霎時紅了，嚨變得干，心臟像被泡進了水里，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他對自己說，溫禮昂，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把從自己邊推開，看著和另一個人在一起，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曾經有無數次，他都知到幸福離自己那麼近，似乎一手就能得到，可他每一次都選擇了放棄。

姜筠向他走了九十九步，可他永遠都只停留在原地，用最冷漠的話語傷害。

他從來沒有勇敢過一次，不顧后果地，堅定地走向。

就這一刻，溫禮昂突然想不管不顧一次，一直以來，他都活得太累了，他想為自己活一次。

拿起車鑰匙，他跑了出門。

電梯里跳躍的數字像是他的倒計時，他一眨不眨地盯著，快要不過氣，只能右手撐在墻沿。

電梯門剛打開，他就快步走了出去，拉開車門，溫禮昂坐在駕駛座打轉了方向盤，轎車行駛在道路，儀表盤的指針猛然跳到高點。

晚高峰，路況擁堵，車流堵得水泄不通，溫禮昂坐在駕駛座，車窗半降，焦急地著不遠正在閃爍的紅燈。

他想見。

心是從未有過的迫切，他很怕，他害怕晚了一分鐘，或許就是那一分鐘，命運突然決定不再眷顧于他。

到姜筠的出租屋那會已經是晚上八點，他站在門前，急切地按下門鈴。

等了好一會，門終于打開，姜筠的臉出現在門后，滿眼疑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

未等把話說完，溫禮昂俯低頭，吻了上去。

第44章

姜筠的大腦只剩一片空白, 如同老式電視機發生故障的畫面，屏幕上全是雪花，發出嗞嗞的噪音。

老舊的出租屋, 桌面上的塑料袋被風吹得簌簌作響, 魚缸里七彩的變燈一閃一閃, 魚兒穿行其中, 自在地擺尾, 可姜筠覺得此刻的像是缺氧的魚，溫禮昂的吻急切又激烈, 似要把口腔里的空氣全部奪走, 讓的每一次呼吸只能依附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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