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中，趙雁川在拼命的沖我招手，示意我出去一下。我以為是趙雁川在催促我離開，便朝他點了點頭，表示我知道了，馬上就走。

而陳六一還沉浸在喜悅中，因為我說很喜歡他送的禮的喜悅。

我的心里，忽的泛起一陣心酸。

因為，還是因為傷，我自己玩分不清了。

我本想把這厚厚一沓寫著我名字的紙，塞進了我的包里，只可惜我的手提包太小了，本塞不進去。

無奈，我只能拿在手上。

而門口的趙雁川，終究是因為等不及，自顧自的沖了進來。

我這才注意到趙雁川手上提著的大袋水果，有蘋果有梨有橘子香蕉，看起來估計有十幾斤。

“我剛剛特意出去了一趟，也不知道需要買些什麼，就只幫你給他買了些水果。”

趙雁川說完，把手上的塑料袋放到了一旁的儲柜上。隨即又轉走出了房間。

趙雁川到底是沒有舍得催我，可是，任何離別，該來的時候終究會來。

我了鼻子，防止自己的眼淚奪眶而出，又故作輕松的笑著對陳六一說道，“六一，你要乖乖聽院長阿姨的話，等姐姐有空的時候，姐姐再來看你。”

我剛說完，幾乎是在頃刻間，就看到陳六一的臉沉了下去。他愣了幾秒，癟著也不說話。甚至都不敢正眼看我。

我著他，又拍拍他的頭，像是在安一個難過的小朋友，我說，“六一長大了，六一是個大孩子了，是不是？會聽話的對不對？”

陳六一聽了我的話，仍然死死的閉著，不發出半點聲音。

我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接不了我要離開的事實。他也不知道，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來了。

我沒有再勸他，因為我怕再待下去，我會忍不住哭出來。

我只是一步一回頭的，以極慢極輕的步子往外走。

陳六一依然沒有抬頭，撅的老高，都可以掛起一只茶壺。

直到我走出陳六一的房間，我都沒有再聽到陳六一開口。

我便和趙雁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福利院。

后來我才知道，我離開的這天，陳六一趴在鐵門邊，一直目送著我上車，而后漸行漸遠。

他趴在鐵門后，遠遠著我，也許還懷著一期待，期待著我有一天可以回來看他，給他帶他最喜歡吃的糖果。

而陳六一，也許會給我留好多好多的蘋果，直到蘋果再次發霉腐爛。

我恍惚明白，陳六一也許，不是不知道蘋果壞了是不能吃的，他只是想要以此來記錄，他每天的生活，除了在等我，別的都不重要。

我懷著沉重的心事，依然撇過頭著車窗外。任憑趙雁川對我說什麼，我都提不起半點興致來，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敷衍著。

“現在是四點多，我們先回家，然后再去吃點東西。估計時間就差不多了！”

我愣愣的點頭，“嗯。”

“你想吃什麼？楓城那邊的氣候比較干燥，飲食可能也不太符合你的習慣，主要是來不及了，要不然我還能去給你買點特產帶上，你記不記得，你最喜歡吃這里的鴨貨了。”

“是啊！”我若有所思的，應承著趙雁川的話語。腦子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一會兒想到席珩，一會兒又跳出凌辰的臉來，接著又變了陳六一的臉。

我努力的晃了晃腦袋，使的自己清醒一些。這時，我又聽見趙雁川慨道，“這應該是你第一次出遠門吧！雖然之前上大學也離開過家，可是那次也沒有楓城這麼遠。”

“是。”

“妹兒，照顧好自己，還有保護好自己。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只要你說一聲，哥哥哪怕是飛也要飛過去。”

趙雁川雙眼直直的著前方，他似乎是有意不看我。

我心下一暖，笑著打趣道，“你干什麼，我不就是去上個學，搞得跟生離死別一樣，我又不是不回來了，你只需要照顧好父母就行了。對了，之前說要給他們找保姆，找到了嗎？”

趙雁川搖搖頭，忽的顯得有些為難，他頓了頓聲，而后無奈的回道，“媽說，之前我還沒回來的時候都是劉姨負責的吃喝，現在好不容易適應了劉姨的廚藝，不想再折騰了，到時候還得重新適應。我本來想去找劉姨，問問是不是愿意到我們家來做飯，可是……”

我知道趙雁川的顧慮，畢竟劉姨和曲悅的關系已經很尷尬了，我和曲悅又是閨，看到劉姨的時候，我難免會想起周楠來。

“再找找吧，說不定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我的聲音很輕，屬實是沒有底氣也沒有立場說這樣的話。

好在，趙雁川是理解我的，他聽了我的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便算是應了下來。

我看了他一眼，心里說不出的激。

返程的路總是覺得很短，時間也過的很快。

似乎并沒有過去多長時間，車輛已經駛了別墅的車庫里。我和趙雁川一同下車進門，趙雁川竟自走到廚房，給我們二人分別倒了一杯涼水。

奔波了一路，我們都沒有喝上一口水。

“你去收拾東西，看看需不需要回你自己家那邊一趟。”

趙雁川口中的自己家，指的是我之前和陳江遠生活的那套房子。我細細的想了想，自從搬離那套房子后，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服，那邊就已經沒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了。

想想也真是諷刺，才住了不到一年的新房子。

我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失落。

“沒有了，那邊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不需要回去了。我只需要帶幾套服，重要的證件帶上就行了。”

說話間，我看了趙雁川一眼，又道，“哥，你先休息一會兒，等我收拾完了，我你。”

趙雁川點點頭，隨意的沖我招了招手，“你去吧！我等你。”

我轉上樓之際，卻聽見趙雁川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原本我沒有在意，只是聽著他說話的語氣似乎不太對勁。

“是，晚上的飛機，你還是不要來了。你們需要給彼此一些時間和空間……”

他后來還說了些什麼，我聽不清了，我想，打電話的人，應該是席珩。

從席珩告知我一年前那場意外的真相后，我就把席珩的所有聯系方式都拉黑了，他聯系不上我。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要怎麼面對他。

我走進自己房間，關上了房門，找出行李箱，一樣一樣東西往里放，好像在收拾我那些破碎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