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嘉賢還記得,他第一次覺到人生出現裂,是在自己連續三天加班,錯過了的生日。那時候他當真以為,自己的朋友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的人,一定會諒到他的苦。下班的時候,離的生日結束還有一個小時,他匆匆趕到當晚開派對的酒吧,卻沒想到目睹了這輩子最不堪的場面。和一群年輕男在酒吧里玩得瘋狂,有個男人分明是借酒裝瘋,對上下其手,卻毫不推拒,甚至倒在他的懷里,和他熱吻起來……他熬了三天,趕著最后一個小時出現在面前,怎麼也沒料到,等待自己的會是友出軌這個打擊。他沒有和打招呼,也沒有留下任何消息給,只是落荒而逃,因為他生怕自己再站多一會兒,會看到更加不堪的畫面。
回家以后,他就像個行尸走的人,呆呆地坐了許久。在此之前,他雖然談過幾段都無疾而終,可沒有一次像這次一樣難。他很清楚,是自己的自尊容不得人生中有這樣的瑕疵。如果說以前的結束是因為格不合,他尚且可以接,可是因為友出軌,就像在他人生的履歷上狠狠潑上一塊墨跡。他生在一個稱得上面、甚至是有些名的家庭,父母恩、親戚友善,不論經濟還是地位,他都不曾低人一等。他是家中獨子,可以說是銜著金湯匙出世,是整個家族的掌上明珠。他四歲開始讀書,七歲開始獲獎,學業從來沒有拿過第一名以下。他高中一畢業便保送讀醫,大學一畢業直接被A大附醫拋出橄欖枝。他的人生,從一出生就是完無瑕的。父母常說,他生來是一塊玉,天然雕飾而,一瑕疵也不見,是被老天爺寵的人。
可這個晚上開始,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出現了裂。他急于擺這種不堪和侮辱,急于讓自己回到過去,于是,他切斷了跟的聯系,拉黑了所有聯系方式。為了盡快擺帶來的心理影,他迅速跟醫院另外一個孩了。哪怕醫院這個孩追了他許久,他從來沒有覺,可為了能夠抹平那條裂,他不介意嘗試一下。
有了新的第三天,他下班和新任友走出醫院,被人迎面攔住。他看見形容憔悴、頭發凌地站在醫院門口,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好像出軌的人是他似的。他目冷冷地掃過的臉,甚至不想在上面多停留片刻。
“對不起,麻煩讓讓。”他故作不相識地說,左手攬過現任友的肩膀。
“和我談談。”說,近乎哀求的語氣,“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他不耐煩地說,轉而牽起友的手,迅速離開。在后頭小跑跟著他:“嘉賢,你聽我解釋,事不是那樣的……”
醫院門口正好停著輛出租車,他像是避瘟神一樣沖過去打開,將友塞進后座,然后自己跟著坐進前座,對司機道:“快開車。”
他從后視鏡里看見追著車子跑,但他沒有停下來的念頭,甚至覺得這樣有些痛快。他聽見現友疑地問:“那是誰啊?”他不痛不地回答:“一個糾纏不休的人而已。”
在那之后,他有幾天沒見到,還以為已經死心了。可沒想到,他竟然在醫院的收發室收到寄來的圍巾。他眼里的瞬間變一個死纏爛打的人,他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既然想講清楚,那他就跟講清楚。他將圍巾扔掉,直接便去了當時住的地方。
那天晚上下著暴雨,整個小區里空無一人。進樓的時候,他看見閉路電視也被拆了。那陣子X市雷雨不斷,經常有被雷雨打壞的閉路,這種已經有些年齡的小區,更加容易出事。大概是本來心就不好,在這樣的大雨天過來和前任談判,他心更加惡劣。他敲開門的時候,看見屋子雜,這陣子似乎過得很頹廢。可那又如何呢?這一切都是自找的。
他站在門口,冷聲催,有什麼話想說就說吧。怯怯地手去拉他的袖子,卻被他輕松避開。惶然看著他,哀求道:“進來好不好?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他終究還是沒有完全狠下心拒絕,便進了門,但他仍舊拒絕了想拿巾幫自己拭的舉,不愿意和有任何親的接。因為屋子里得不行,他直接走到臺,對道:“有話趕說吧,今晚下班晚了,我還想早點回去休息。”
他看見的眼神一瞬間黯淡下去,他心里再次到報復之后的愉悅。如果不是不想破壞自己的修養,他不憚用最惡毒的語言傷害,因為辜負了他的信任和。不配得到最好的。
“嘉賢,我知道我生日那天,你趕去找我了。那天我喝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其實我本就沒喝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醉得那麼厲害。可是我發誓,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接吻也不算嗎?”他質問,“那什麼才算?”
“我……我……”慌張得眼淚快落下來,可在他看來,只是更加令人憎惡罷了。
“但是沒關系,我早已不介意了。你就算想和別人有更進一步的發展,我也毫無所謂。因為你對我來說,只是個前任而已。”
“別這樣,嘉賢,我錯了還不行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拋下我。我求求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越哀求,他就越是冷漠,甚至轉直接要離開。沖過來拉他的時候,他只是想揮開的手,讓不要糾纏,卻沒想到,臺被雨潑,腳下一,竟然直接摔了下去。
等他發現不對,回過頭來,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他趴到欄桿上,看見躺在樓下的灌木叢里,雷聲轟隆,閃電閃過的時候,依稀可見白的手掌。他腦子里一片空白,雙也跟著一瞬間下來,差點跟著一起摔下去。
可他很快便冷靜下來,想到不能這樣下去。他看見的手機放在沙發上,立刻找了個明膠帶套住自己的手,將手機通訊錄里自己的的聯系方式以及之前的微信聊天記錄、通話記錄、兩人拍過的照片通通刪除,然后在備忘錄里編輯了一條剪短的言,連界面也沒有關便將手機扔在臺上,造編輯完言便直接跳下去的假象。
然后他迅速將自己剛剛進來以后過的地方都拭了一遍。慶幸的是,自打以來,他來家的次數并不多,而這段時間,他和切斷了聯系,過往留下的痕跡想必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又打開的電腦,用他知道的碼登錄了通訊賬號,將自己的所有痕跡抹除。
做完這一切,他才匆匆從樓梯離開。跑出樓下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看一眼,他知道,如果看一眼,他這輩子都會永遠陷進噩夢中出不來了。他只能頭也不回地離開,有多快跑多快。
回家以后,他將自己關進房間里,洗了個澡,然后將上穿的服都打包好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可他越想卻越恐慌,怎麼可能瞞得過呢?天網恢恢疏而不,他做的這一切,只是徒勞而已。他這才知道,原來目睹出軌的那個晚上,并不是他人生開始出現裂的時間;今晚,才是他人生開始崩塌的時刻。
他親手,葬送了自己和的人生。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他?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他的反常終于還是沒有逃過父母的眼睛,最后在他們的問下,他坦誠了自己的罪行。他還記得,父母震驚而空的眼神,他們眼中的完兒子形象也大概崩塌了吧。他看見父親哆嗦著手出一煙來點燃,猛吸了一口,卻被嗆得咳嗽不停,然后,他對他道:“從現在開始,這件事給我,你正常上班,不許表現出任何異樣,懂嗎?”
他雖然不知道父親想做什麼,但也知道,他是想盡最后的努力來救自己。在坐牢和生之間,他還是選擇了懦弱,聽從了父親的話。
隨后,他便如常去上班,甚至更積極地和同事談笑風生,仿佛那晚的事只是個夢。他不清楚父親是怎麼讓口徑一致的,也許也不一定是父親的原因,可能警方也沒發現有男朋友,真的以為只是因為工作不愉快而自殺。可他又想,瞞得住警方,的同事朋友,難道就沒有人知道是和男朋友鬧不愉快了嗎?
他想過要自首,可念頭起來的一瞬間,就被父親了回去。他說:“總之我已經搞定所有事了,你不要再橫生枝節,從此安安分分,就不會出事。”
他后后來才知道,出事之后,父親就已經花錢將能收買的人都收買了,包括的同事、朋友。人在錢面前,什麼道義都是可以拋棄的。
“那你后來又為什麼住到現在這里?你就不怕有人會懷疑嗎?”聽到這里,沈薇薇問出自己的疑,還沒等到嘉賢回答,邊的付澤已經先開了口。
“是因為你知道會寄東西給你,對不對?你害怕被人知道,曾經有個男朋友,所以你守在收發室,這樣就可以第一時間拿到給你寄的東西。門房的老張跟你關系好,他也一定會幫你。”
嘉賢閉了閉眼,點頭:“是。我雖然將手機里的所有痕跡抹掉,可我沒抹掉留在我手機里的信息。我有時候會翻起來看,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可能是我從來就沒放下過吧。后來有一天,我翻聊天記錄,才想起來,曾經說在時郵局里給我寄了一份一年后的禮。因為那時候一直攛掇我搬出來和一起住,甚至為了能和我一起,勸走了原來的室友,我也已經答應了,只等著和家里人說一聲就搬出來。的東西不太可能會寄到我家,我猜會寄到自己所在的地址。所以我在事沉寂之后,找到附近的房產中介,買下了現在的房子。”
“那你為什麼不干脆買下我那個房子?”沈薇薇問。
嘉賢苦笑著搖頭:“只是看見那扇門,就已經足夠讓我夜不能寐了;如果不是害怕事敗,我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這個小區。你知道嗎?我每次從樓下經過,都會想起那個下雨的晚上,我離開的時候,的尸就躺在樹叢里……”
“別說了!”沈薇薇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敢想象那個場景。
月影婆娑,寒風冷寂,嘉賢側過來,再次走近了兩步,付澤清楚地看見他袖子里的利刃又出了寸許。故事說完,往往就是手的時候。這套路,他再明白不過了。
他握住沈薇薇的手,低聲道:“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跑。”
沈薇薇雙眼瞪大,錯愕地看著他,又重重地點了點頭。
“一、二……三!”
隨著三字出口,沈薇薇立刻站起來拔就跑,可剛跑幾步就發現不對勁,付澤怎麼沒跟上來。一回頭,就看見付澤舉起箱子朝嘉賢扔過去,然后轉對道:“快跑,別管我!”
“哦!”沈薇薇應著,然后飛快地朝他奔去。
付澤瞪大眼睛,就看去而復返,投自己的懷里,頓時傻了眼:“你干什麼啊?”
“就算死,大不了死在一起。”
沈薇薇說著,閉上眼睛抱住了他。
付澤又是氣又是想笑,眼角潤間,一滴眼淚落下來,半是寵溺半是無奈:“你怎麼傻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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