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紀蘭楨把事搞明白了。
“你是說胖子不是不知道你喜歡他,而是他一直用躲避的方式不回應你的?”
紀蘭楨做了個小總結,而周點頭表示同意。
一開始真的以為是自己的心思藏著掖著,胖子接收那麼多明示暗示還不懂是因為他就沒腦子。
直到最近才發現,原來這家伙是裝作不懂。
哪有一個人真的傻到連對方的示好都看不明白?
周越想越氣:“你說我是不是要跟他絕?”
紀蘭楨點頭:“是,他活該。”
“不愧是我姐妹。”周一臉欣:
“知道生對你有意思還要躲避,男生真的就是一點沒擔當。”
紀蘭楨:……
煞有介事地咳嗓子:
“胖子是胖子,你不要一棒子打死全部人。”
周聽了這話放下筷子也不吃火鍋了。一臉認真:
“就可能真的所有男生都這樣。”
鑒于周邊玩得好的異只有吳定國和鄭麒,所以他們兩個就相當于周世界里的“所有男生”。
周說這話也是有原因的,因為跟占“所有男生”二分之一的鄭麒昨天晚上有場對話。
昨天晚自習因為胡文和家里有事告假,所以班上特別吵,周心里煩躁,就溜到了七樓的天臺。
那個地點是鄭麒有次無意給的,今晚鄭麒座位空空,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鄭麒。
天暗淡,鄭麒默立在夜里,礙于夜幕重重的阻隔,周只看見他周被打散又重聚的廓。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抬著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周走到他邊:
“哥,你怎麼在這?現在這個點不應該是陪著蘭楨吃飯嗎?”
鄭麒長長吐了口氣:“吃完了。”
那聲音那語氣,再神經大條也能從空氣里嗅出一不對勁:
“蘭楨回去學習了?”
“嗯。”
那個“嗯”的音里有一點點的不甘心。
然后氣氛就沉默了。
夜如墨,像是被人用筆蘸了潑在他們之間,單調而純的黑著說不盡的抑。
“怎麼辦。”
過了好久好久,周耳邊落進一聲輕嘆。
“什麼怎麼辦?”
周一臉不解。
“未來。”
那個音像是悶在罐子里似的。
這兩天學長學姐們發起的高考激勵講座,還有胡文和幾次三番的敲打,讓鄭麒以前就想過的問題又一次浮至他面前。
分別。
紀蘭楨毫無疑問要去上大學,會走得遠遠的;而他,只會停下腳步,留在這座小城。
一個是永恒的點,另一個卻被凝固了時間。
雖然現在看起來他們兩人的步調和頻率是一致的,可等到兩人畢業的那一天開始,一切都不會變得不同。
而他們之間的距離會越來愈遠,長到沒辦法計算的。
深藍的天幕下,一顆兩顆四五顆,那些像碎鉆一樣的星子有著無與倫比的明亮。
“哥,你今晚怎麼怪怪的?”周將心比心:“你和蘭楨吵架了嗎?還是你們之間的產生裂痕了?”
本來就是說著玩笑的,哪想到鄭麒睨了一眼:
“你在愁什麼?”
“我和胖子的未……來啊、啊。”
周不可思議地捂住。
好像懂了,應該早就懂了。
為了印證自己的猜想,站在天臺的欄桿上,就近選擇比喻開始雙手筆劃:
“是不是、蘭楨就好比那顆星星,哥,你,說你說得難聽一點吧,可能就是泥潭里的青蛙,青蛙跳不到月球上,星星也不可能降落在凡間。”
的想法天馬行空,覺得說得不對,那又覺得哪里都合無比。
鄭麒沒回音,他默認了。
泥潭里的蛙和天上的星星。
它們最后只有仰與被仰,再也不會際,而且差的有十萬八千里的關系。
鄭麒仰頭,鑲嵌在天幕上方的那顆星子眨眨,好像某個人的眼睛。
有過懵懂的目、好奇的目、笑意盎然的目;他接過的溫,過的手,過的發。
可是時間規律在運行,總有一天,會變他不可及的人。
而那一天正在慢慢到來。
鄭麒心里涌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煩,煩到時隔這麼長時間他又有了想去煙的沖。
周從鄭麒的反應里察覺了一二,有句話梗在嚨里,最后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哥,你不會想放棄了吧?”
這不是為了探聽私,真的是想為兩人好。
夜風中冷冷清清,鄭麒不回,周連大氣都不敢出,屏著呼吸覺得天臺上的空氣都稀薄得。
良久,他吐出口氣:
“不然呢?”
周把昨晚跟鄭麒在天臺的回憶又在腦子里盤了一遍,面對著歪頭準備好好傾聽一席話的紀蘭楨,話涌到邊,竟然又說不出口了。
“你怎麼不說了?”紀蘭楨見不搭話,于是率先發問。
都說寧拆十里廟不毀一樁婚,現在腦子昏頭了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要是對蘭楨打擊太大讓喪失了對的好希怎麼辦。
誰都能看得出來蘭楨有多喜歡鄭麒啊。
不行,得先去冷靜冷靜,最起碼組織下語言。
“我這,我,我去上趟廁所。”周七手八腳從包里出張紙來,不由紀蘭楨分辨,自顧自往拐角那邊跑去,背影像婚禮上落荒而逃的新娘。
紀蘭楨一個人坐在桌子邊上。
的筷子早早地就放下了,放了之后也不打算再吃些什麼,現在周一走,面對撲騰的火鍋,百無聊賴。
這時候,吳定國背著手慢悠悠從那邊踱步而來。
他一副小老頭的模樣,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就是瞅著時機躲著周的。
“菜都吃了嗎?”他明知故問,眼睛往鍋里瞟。
“吃了,鴨都在這呢。”
紀蘭楨心知肚明,用筷子敲敲辣湯的鍋沿。
吳定國一看,人卻急了:“哎怎麼放這啊,吃了?”
“吃了。”
“靠。還吃辣的,他媽肚子不疼……”
吳定國在這著急忙慌罵娘,沒注意背后有個影漸漸地朝他近。
“你干什麼?”
吳定國被周冷不丁的發問嚇了一跳,帶他虎軀一震。
“我…我我,…”他半天除了個“我”,其他的沒憋出一字來。
吳定國一跺腳,心里都想給自己一掌:
老子什麼時候這麼憋屈過,你得氣起來。
心里這樣給自己暗暗打氣,可一跟周冷冷的眼相,他口而出的話卻是:
“你姨媽痛,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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