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不理會吳定國的第八個小時。

吳定國已經從周座位邊有意無意走了十五趟來回，期間帶桌椅二三十，吵醒沉睡同學不計其數。

“胖子你丫上個廁所搞這麼大陣仗？腎不行早點去治，別擱這霍霍。”

有素質不高的男生張口就罵罵咧咧。

吳定國誰都沒理會，直直坐下，眼神直直盯著正前方距離自己三排遠的周。

還是，沒有回頭。

吳定國失地趴下，頭朝里，擺出習慣姿勢點開手機。

悉的游戲界面跳開，各路英雄人男的頭發揚揚的帶飄飄，都在邀請他按下“開始”的按鈕。

“艸。”吳定國閉上眼睛手機一丟。

頭轉了個向對著鄭麒，小小的眼睛流出大大的委屈。

“哥。”

鄭麒正闔眼假寐：“說。”

“我不理解。”

“嗯。”他張開雙眸，淡淡地瞥了吳定國一眼。

吳定國來勁了。

“我特別不理解，怎麼說不理我就不理我了？我做錯了什麼？”

“是不是所有孩都這樣啊，不就…生…”

在跟鄭麒涼涼的眼對視之后，他主咽下去了最后要說的那個字。

阿彌陀佛，他已經得罪一個了，可不能連最后一個同盟都失去。

他特狗的討好鄭麒：“哥，我把事發生始末原原本本跟你說一遍，你給我分析分析唄。”

吳定國做了什麼呢？

他其實什麼也沒做。

就是鄭麒和紀蘭楨說話的時候，他習慣自然，點開手機開始打游戲。

然后周就開始念叨：“你一天到晚打游戲不行啊，也不干點正事兒，打游戲以后能養家嗎？打游戲能上大學嗎？”

這些話周重復過千兒八百遍了。

吳定國開始還“嗯嗯嗯嗯”的，最后被念叨煩了，駁了一嗓子：

“我就這樣了怎麼了，家里又沒人指我出息，我爸媽都不管我，你是我什麼人啊就管我。”

他說完周那邊眼圈就紅了。

吳定國說到這兒，食指中指并做一起沖天發誓：“我真不是故意的，當時就隨隨隨口那麼一說，然后話就重了點兒。”

一般周說這些話他都是笑著躲過去，一句不回，結果今天中午不知是怎麼了，像是開了似的叭叭的，他自個兒都停不下來。

而且讓吳定國最最郁悶的事在于：“我說的是我自己啊，難干什麼？”

全程在聽卻不做發言的鄭麒依舊閉著眼睛，一都沒。

吳定國急了：“不是，是我做錯了嗎？”

“是。”鄭麒這次回答得倒是很快。

因為課桌太小，他長長的要曲起來，現在鄭麒往后仰，終于有了大長安放的地方。

吳定國已經沒有想法再去問為什麼了，鄭麒是“是”一錘定音。

“那我現在給道歉去。”吳定國霍地一下站起。

周座位是空的，他問了同桌才知道去了小超市。

理（11）晚自習散漫得不行，他也不管正在上課時間，當即也出了門。

他在教育超市門口正巧遇到了在沖水準備泡茶的周。

對方一見是他，噔噔噔扭頭就走。

吳定國后面追著，跟隨周一路來到學校后場。

夜涼如水，一中后場連著外邊排排幢幢的居民樓，遠看就像連著星海。

周走得不快，吳定國憋著氣一路小跑跟到面前。

“。”

對方不理他，頭甩到一邊，沒蓋蓋子的茶出一片水波。

“唉唉唉，咱別生氣了，等會小心茶撒到你上，這剛打的水吧，小心燙。”

吳定國得準周的脾氣，接過茶：“我來拿。”

后者瞪了他一眼。停在原地。

吳定國一看有戲，張口就來：“我道歉。”

周沒吱聲。

吳定國擺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不該吼你，真的。我錯了。”

在他以為事到這里差不多應該就要結尾的時候，沒想到周臉竟然越來越沉。

“吳定國，你怎麼這麼沒臉啊？”

“我怎麼了？”

“一天到晚打游戲，作業不寫事不做，只知道睡覺吃飯，跟頭豬沒有任何區別！”

周這話講得很難聽，吳定國忍不下去了：

“你丫的今天吃錯藥啦？！”

“我就是吃錯藥了，但不是今天，我現在很清醒。”

周越說越激：“吃錯藥的一直是你！花這爸媽的錢就任憑自己這麼墮落下去！”

“你丫的不也是這樣！”

吳定國一梗脖子，臉紅得不行：“我們半斤八兩，你怎麼就盡說我？”

“我跟你一樣嗎？！我家里有錢，你以后怎麼辦？！”

周這話說完，周圍頓時陷一片死寂。

吳定國目靜靜地看著，忽然笑起來：“原來你要跟我說的就是這個。”

周后知后覺自己說錯了話：“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吳定國的表擺明了沒聽的解釋：“是，我沒用。可你別跟我吼。你家里有錢，你未來不愁，你跟我吼什麼？我他媽就這樣了，我一輩子就這樣了。”

他端著那杯茶，紅的臉被冷風一吹消退下不。

周在呼嘯的風里問他：

“胖子，你考慮過未來嗎？”

吳定國笑笑，那是種自嘲的笑：“你的未來嗎？我想過。”

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你會從事妝行業，為公司的董事，手頭輒就是百萬的大單子，到時候全國都設有你們的專柜，你會為家里的驕傲。”

那是距離他很遠的生活，但放在周面前，似乎手就能夠到。

彼時會是需要仰的人，即使現在在他眼前就已經足夠芒萬丈。

周眼里閃過一懵懂：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想問，你考慮過…我們以后的未來嗎？”

吳定國一愣。

這句話，意味明顯得讓他忍不住都有所猜疑。

他對上周的雙眸，的眸很亮，那些浮在夜空的人家燈火都未必有的眸那麼閃爍。

他低頭：“我配不上你。”

周期待的眼神一下變得萎靡了。

吳定國聳聳肩，繼而裝出一副輕松的樣子：

“平時陪你過家家就算了，有些話不適合開玩笑，這次就算了是我不對，以后吧，咱會避開你的雷區的。”

他回答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就是在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