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課鈴聲打響，學生三三兩兩走出教室。

趙鳴卻坐在座位上沒，視線一直跟著教室中間的第三排。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他屁不安地扭了幾下，然后下定決心走到紀蘭楨邊：

“要……一起吃午飯嗎？”

紀蘭楨困的眼神讓他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想跟你聊聊王玲玲。”

紀蘭楨的眉頭釋然了，說了一句“稍等”，然后把桌面上的東西理好歸類，特別是黑皮殼的本子在了最底下，才和趙鳴一同走出教室。

“你想和我說什麼？”問。

趙鳴咳了一聲：

“那個王玲玲，的確做得有不對的地方，之前你幫忙頂班的人是——也不是說針對你，份的事經常不做，我們也很頭疼。但是……”

“嗯。”紀蘭楨回答，等他說“但是”。

鋪墊太多的“雖然”都不會影響的“但是。”

趙鳴撓頭，面難：“但是是老師塞進來的學生，說以后走的就是藝考方向，所以留在廣播站對來說很重要。關鍵是績也很好，有希去北京……”

“你不用跟我解釋。”

紀蘭楨開口打斷了他：“這些我都知道。”

趙鳴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吞吞吐吐就一句：

“你不會怪我吧？”

其實他想問的是：你不會覺得我沒用吧？

十一月的風還算愜意，幾開在云頭投在紀蘭楨漆黑的發上，照映出類似金線的澤。

紀蘭楨搖頭。

老師偏那些優等生，王玲玲背后就是老師在給撐腰，而他們只是普普通通要求公平的學生。

兩者差距太大，他們無法與之抗衡。

“在廣播站的去留跟我沒關系，我也沒想要怎麼樣。”紀蘭楨輕聲說：“我了，我們去吃飯吧。”

說話間，二人已經來到了食堂。

趙鳴心踏實下來。

因為已經過了飯點，所以食堂的人并不多，他們很輕松就找到了位置坐下。

趙鳴走讀，很多時候都是回去吃飯，來食堂的次數并不很多。因此今天趁著來吃午飯，把幾樣看著新鮮的菜都打了。

什麼紅燒小排、辣炒魷魚、黑木耳燒蛋……反正食堂里的菜價格都不算太貴。

相比之下，紀蘭楨菜盤里的菜就顯得寡淡很多。

“你就吃這兩個菜？”

白菜豆腐和冬瓜排骨，尤其那排骨也就兩塊，看起來就一水的清淡。

“嗯。我喜歡吃。”紀蘭楨給自己找了個有點蹩腳的理由。

先打開水杯喝了兩口，然后開始吃菜。

吃得很慢、非常慢，趙鳴總覺得一口能嚼個十幾二十下吧，兩相對比，自個兒就像個野人一樣。

于是他的作也不由得放慢了。

食堂人來來往往略顯嘈雜，置這樣的背景下，讓趙鳴心有不安。

得說個什麼才行。

他絞盡腦，想到了：

“就老班昨天講的那道數學題，我覺得他說繁了，你聽聽我這個思路是不是更簡單？”

他一邊講一邊就開始筆劃。

紀蘭楨安靜地聽他說自己的想法，不時地點頭，偶爾也會兩句表達下自己的觀點。

在說了就很吃，趙鳴一道題講解下來飯都涼了，紀蘭楨已經放下筷子看樣子是吃好了。

他趕拉了幾口，眼瞄到對面不驚訝：

“你這飯吃的也太了吧？”

碗里的飯幾乎原封不，連堆出來的形狀似乎都是食堂阿姨打的那樣。

紀蘭楨面一僵，用低頭喝湯的舉蓋過了眼神中的小小慌。

其實很在意別人說食量小的問題，做賊心虛，總害怕會有人從蛛馬跡中發現的。

可是趙鳴還在口若懸河：

“你們生吃的可真不多，個個都是小鳥胃，下回你也可以讓食堂阿姨別打那麼多飯，咱們這‘節約糧食’的標語就在這著呢……”

紀蘭楨頭垂得越來越低。

“砰”地一下，有什麼東西磕在桌子上砸出一串嗡鳴。

“吃這麼還不是因為你吃飯講學習，壞了興致麼？”

有凌冽聲音自紀蘭楨頭頂上方響起。

坐著的兩人聞聲抬頭，竟然是鄭麒。

他板著張臉，從頭到腳寫滿了不高興。

趙鳴見是他，表也冷淡下來：“怎麼又是你？”

“怎麼又是你？”鄭麒也反問回了他一句。

那種張揚，表明了他就是來找茬的，就是看趙鳴不爽。

這種場面趙鳴就沒有經歷過，他被噎了一下沒出聲。

“吃好了嗎？”鄭麒用手叩叩桌子，目移到紀蘭楨上，“吃好了的話就走吧。”

紀蘭楨覺得要是現在不走將會變一個修羅場，于是開始整理餐盤。

這下到趙鳴不爽，轉而去跟鄭麒說話：“我之前就想問了，你是我們班的嗎？”

“不是。”鄭麒抱臂在等紀蘭楨。

“那你什麼話？”

“主要是你太敗興致了。”鄭麒清淡淡掃他一眼。

“什麼？”這兩個字是從趙鳴牙里蹦出來的，嘈雜的食堂就像是一鍋沸水，趙鳴此刻的心似乎正趕上沸水的沸點。

“不說點什麼，你以為別人就不知道你是書呆子嗎。”鄭麒對趙鳴挑釁般地笑了一下。

紀蘭楨走前跟趙鳴道了歉，然后以拉拽的方式讓鄭麒出了食堂。

別說趙鳴了，鄭麒這副模樣是相了這麼久，連紀蘭楨都不曾見過的。

覺他緒有點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是為什麼。

鄭麒在前頭走，頭一次都沒回，顯然余怒未消。

紀蘭楨跟在后頭，沒敢說讓他等一下，只顧讓自己走快點。

“咚——”

下兩道影子撞在了一起。

紀蘭楨鼻子糟了殃，撞在他寬闊的后背上，震得只想流淚。

“你怎麼不說讓我等等？”兩道濃眉從未有過如此近距離的時候。

紀蘭楨頗有點委屈：“我說了你會等我嗎？”

“那我說一起吃飯你答應了嗎？”

這句話的含義不言自明，鄭麒自己都愣了。他扭過頭，沒再吱聲。

他校服拉鏈拉開的，和他的頭發一起在風里獵獵張揚。

人來人往的校園，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別扭的間隔一米遠的距離，可是腳下的影子卻相靠在一起。

“鄭麒。”紀蘭楨上前，拽拽他的校服一角：“你不一樣。”

你不一樣。

我不好的樣子，不想被你看到。

我被別人說是個怪人，可我不想讓你都覺得我很古怪。

我想親近你的愿比對其他人都更強烈，你可能都不知道，你在我面前才出現了五分鐘不到，可我做了好幾天的選擇就又開始搖了。

面前的那個年眸純黑，像碎鉆在他眼里閃爍。

“我們下回一起吃飯吧，那你等等我，好不好？”

拗不住自己心底真正的。

即使為此付出的代價或許是慘重的，那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