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巧面一苦，看著自己的手掌，眼神黯淡下來:“這些日子，公主染怪病，太子依舊不棄，不顧份夜夜前來，不是輕言細語的開解就是如流水一樣的藥材藥丸，您卻仍是那副答不理的模樣，奴婢想著，或許奴婢的機會來了。”

“這是奴婢這輩子做得最大膽的事，也是最想做的事。”

“只是奴婢萬萬沒想到，都到那種份上了，太子明明都已經忍到那種份上了，他竟愿用匕首，用劇痛讓自己恢復清明。”

巧巧最后朝著紀嬋磕了個響頭，清淚兩行:“是奴婢輸了，任憑公主置。”

紀嬋沒有再說話，眸流轉間瞥了袁遠一眼，那男人面沉如水，見看過來，混天混地的太子爺人生頭一次紅了小半截耳子。

這樣的事被當眾揭發，當真丟人得很。

這巧巧倒也乖覺，跪在地上自己什麼都招了。

“拉下去，按宮規置。”陳鸞淡聲吩咐，很快就有力大的嬤嬤將人拖了下去，偌大空曠的宮殿里，連聲求饒的呼嚎也沒有。

事開始得突然，結束得也突然。

紀煥劍眉微挑，漠然開口，聲音極嚴肅，又分明蘊了調侃的意味在里頭，“我大燕皇城的奇珍異寶，但凡你看得上眼的，朕都允你帶回晉國。”

袁遠心頭一哽，這樣就想打發了他？

他可是差點就栽到了一個瘋癲的宮上。

紀嬋也接著出聲:“我妙嬋宮的私庫也可對太子而開。”

袁遠深吸一口氣，手臂微抬，也不跟這幾個人賣關子，這大燕有的珠寶他晉國也有，唯有一樣他魂牽夢縈的，紀煥這廝又推三阻四的不肯許配給他。

“孤之所向，唯三公主一人，不知皇帝能否割？”

男人擲地有聲，眸略妖異，沉寂已久的心不控制地輕跳，他求婚多次，卻是頭一回當著紀嬋的面說出口。

但這回出來的時間有限，他不日即將回晉，婚事也是一拖再拖，那些不的兄弟孩子都會跑了，他這八字還沒一撇。

紀煥沒有說話，只是目轉向了紀嬋，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紀嬋目閃爍幾下，理了理裳上的輕褶，施施然起了，既沒有一口回絕，也沒有答應下來，只是平靜地開口:“能否問太子幾個問題？”

袁遠面一凜，自然應下。

只要不是一味的逃避和回絕，愿意正面談這件事，他自然求之不得。

“本宮為公主，手有詔，隨意在朝中擇一青年俊才為駙馬，往后的日子不說滔天富貴，至日子無憂，悠閑自在。”

“就是前往佛山靜養，也依舊為千金之軀，無人敢怠慢分毫，觀山賞水，修養，樂在山水間，余生亦是快哉。”

說到后來，袁遠的臉已漸漸變得凝重，眸微瞇，話鋒陡轉:“我不求榮華富貴，不求后世留名，既然如此，我嫁給太子，與姬妾爭寵，勾心斗角，為難自個，又是何必？”

“今日太子覺著本宮甚合心意，改日便會有第二個紀嬋讓太子神魂顛倒，那個時候，我又該如何自？”

“太子也莫說什麼意深篤，這世上最靠不住的，便是人心。”

這一席話，尖銳而刺耳，不將袁遠問住了，就連陳鸞也心震，暗嘆一聲。

紀嬋活得肆意，份尊貴，有人護著，可這天下大多數子如浮萍，未出閣時隨父母，順兄意，出閣后以夫君心意為依歸，有了子后又要擔憂謀劃，一生都在為難自己。

紀嬋沖著袁遠福了福，聲音竟是格外的和:“太子還是想清楚了再來吧。”

陳鸞側臉和，跟著道:“先將太醫喚過來給太子理下傷口吧。”

陳鸞與紀煥出妙嬋宮的時候，夜風刮起兩人的角，幽幽宮道的深像是潛伏了什麼猙獰巨一樣，一眼瞧不到盡頭。

紀煥一路把玩著小姑娘若無骨的手掌，腳步聲沉緩，聲音清，逸散在風里，“在想些什麼？”

陳鸞癟了癟，道:“在想那個膽大包天的宮。”

紀煥失笑，著指骨的力氣大了點，薄抿一條直線，直接拆穿了:“在我跟前也學會說謊了？”

前邊是一條蜿蜒小道，有一個積了水的小水洼橫亙，陳鸞提著角踏過去，瞳孔黑白分明，神極為認真，黛眉擰了一個結，“臣妾只是在想，若是以后，后宮進了諸多姐妹，而皇上也遇到了第二個陳鸞，會是何等的景？”

既然的心思遮擋不住，那不如攤到明面上。

雖然也并沒有什麼用。

男人噙著笑反問:“吃味了？”

頭頂烏云四散，出一點點月牙兒的尖，一端散著和的銀，一端沁在黑暗里，彎彎的半兒，銀與深濃的墨織，詭異的相融合。

陳鸞眼瞼微垂，手臂如蜿蜒向上的花枝一樣纏了上去，后跟著伺候的都是些人，頓時眼觀眼心觀心的落后了一大截。

紀煥停下了步子，眸深邃，終是手了一側臉頰，道:“越發會撒了。”

也越發沒臉沒皮了。

這在元帝看來，是件樂見其的好事。

“袁遠是個聰明人，今日這樣的場合，他但凡真了那宮，日后任他如何舌燦蓮花，紀嬋也不會聽一句進去。”紀煥了小姑娘的尾指，聲音如沁了水般的清潤:“若我是他，也會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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