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紅禍水,偏偏老八缺了心眼,許是看上了鎮國公府那娃娃的, 非要娶其為妻。
而紀蕭私藏兵鎧甲的事, 其中緣由種種, 除了當事人心底門清,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將自己置于百口莫辯的境, 本來就已經輸得一敗涂地了。
自然,勝者是有資格提條件的,紀煥的條件,是從紀蕭手中搶了這門親事。
兒已長蒼鷹, 多管無益,昌帝答應得痛快,卻免不得要敲打敲打這君心的新任太子妃。
若是能識時務便是兩相歡喜,他也不樂得臨死做出棒打鴛鴦的事,可若有人聽不進去,守著太子妃之位的貴,一抓一大把。
紀煥沒多時便回了明蘭宮,進來時步履生風,眉間冷然,直到瞧著陳鸞挨著紀嬋坐著,里邊咬著一塊玫瑰糕,畔笑意溫的時候,他腳下步子微頓,周冷意斂盡大半。
人一笑勾魂,饒是不近的太子殿下,一瞬間也挪不開眼,回過神來后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啞然失笑。
如今自己倒是越發活回去了,不就如頭小子一般,沉溺在兒長之中。
他這般態許皇后也是頭一次見,手里搖著芙蓉扇,扇子上的流蘇穗墜落在空中,跟著晃搖擺,聲音慈和,笑著問:“太子可去瞧過你父皇了?”
“瞧過了。”昌帝深信命數之說,熬到現在子已了一副空架子,他自知命不久矣,恨不得將畢生帝王之道全灌輸給這個他一直瞧不太上卻又為曠世之才的兒子。
紀煥不聽。
他能一路走到今天,靠的就是完全不遜于昌帝的才能謀略,殺伐果斷。
皇后笑著命人看座,對他這般態度習以為常,接著道:“日后若有閑暇,多帶著鸞兒來本宮這坐坐,明蘭宮清凈,本宮又不與那些妃嬪多,有個人陪著說話心里倒快活些。”
陳鸞心里得如麻一樣,午膳也用得心不在焉,挑了幾粒白凈的米飯后就沒怎麼過筷子了。
出了明蘭宮,懸在天空正中央的太芒四,宮墻的影落在狹長的宮道上,仿佛偌大天地間只有這一躲涼之所。
小姑娘神蔫蔫,方才在殿里就神不思蜀,午膳也才了幾下筷子,紀煥眉頭皺得死,停了腳下的步子。
陳鸞果真沒注意,直直地撞到紀煥上,太子蟒袍威嚴肅然,棱角冰冷,驀的回神,男人裳上沾惹著極清淡的竹香,繚繞在鼻尖,嚨突然有些發。
偏僻的宮殿前,朱紅的大門閉,宮太監離得遠遠的綴在后頭,見此景,紛紛轉過頭去。
“怎麼還和小時候一個子?這麼不當心。”紀煥聲音清冷,如這炎炎夏日兜頭而下的涼水,能澆滅心底的每一躁意。
陳鸞吶吶,沒有說話。
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咽了咽唾沫,瞧著紀煥蹙眉冷然的模樣,勉強勾出一抹笑,道:“殿下總突然停下來,事先也沒個聲的。”
小姑娘說這話時清眸澈澈,瞳孔黑白分明,里頭的藏匿的復雜緒纖毫畢現,紀煥了小巧玲瓏的手指骨,又極快地放開。
他面寸寸鷙下來,語氣卻仍極溫和,朱紅大門的黑影下,他慢條斯理地問:“母后為難你了?”
陳鸞睫微扇,如青蔥的指甲挑起半面雪白的帕子,側首認真地道:“殿下莫說,母后待人溫和,更何況嬋兒也在,誰能欺負得了我?”
那幾段話也算不得欺負,最多也只算敲打,何況這事本就是做得不對,聽訓反省都是應該的。
男人細細觀察的神,而后勾了勾,將一縷飄落臉頰的發挽到而后,道:“天氣熱,先回東宮。”
小姑娘傻得慌,看似比誰都端莊,實則子,容易遭人欺負,還是個不爭不搶隨遇而安的,若不是真被惹惱了,斷沒有回擊這一說法的。
不然也不至于他那樣不放心,恨不得事事過問了。
一路默然無語,熱風拂面,陳鸞一路盯著前頭那擺的金邊角,從心底慢慢騰起一極遲鈍的歡喜與雀躍來。
這愫來得莫名,又像是被抑了許久,終得償所愿后一點點迸發著囂著噴薄出。
毓慶宮和太子辦事的浮殿隔著不遠,飛檐翹角,琉璃磚瓦,紅墻綠樹,東宮所有的繁華景象皆落在這兩座宮殿附近。
這幾日太子大婚,按理說新婚燕爾,紀煥能告一段時間婚假,此乃人之常,但昌帝子一日不如一日,純靠著湯藥吊著一口氣,所以擔子全落在了紀煥上。
午后,陳鸞來了睡意,冰盆擱在小幾上,腰間搭著一條薄毯,靠在枕下,眸半開半合,綿延出幾困意。
進來伺候的是明月,輕手輕腳地將珠簾放下,清脆的撞聲婉轉耳,和著窗子外的蟲鳴聲,儼然就是一曲安眠小調。
紅木鑲珠刻雙紋屏風外,紀煥命人搬來了奏疏,男人威儀自,龍章姿,就連皺眉時也是別一般的清冷俊朗。
明月瞥了兩眼,一顆心跳得厲害。
自持姿不俗,又得了老太太吩咐,自然不會把自己定位一個宮,整日里看主人臉行事,一輩子出不了頭。
像太子殿下這樣的男子,若論權勢地位甚至相貌,全京城再找不到第二個了,有野心,想要傍上這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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