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nbsp;nbsp; 第 118 章
◎畫舫纏綿◎
上京城車水馬龍, 繁華熱鬧如舊。
這段時日,上京的茶樓酒肆裏高朋滿座,百姓們個個春風滿面, 笑逐開。
太子與定南侯大勝東夷,班師回朝前,與東夷簽訂了附屬國盟約, 讓東夷賠款投降,俯首稱臣,進奉歲貢。
如今東夷的賠款讓大晉被貪污吏蠶食得所剩無幾的國庫得到充盈,歲貢還讓國庫此後每年都多了三千萬兩白銀的進項。
這振人心的消息傳來,朝野上下無不拍手好,街頭巷尾都在高歌著太子和定南侯是驍勇善戰的大英雄。
朝臣們聽聞定南侯因在戰場上替太子擋刀負重傷, 紛紛進言請封定南侯為定國公。
泰帝自年前便臥床不起了,這段時日還有清醒的時候,如今太子回來, 仍舊是太子代為監國。
朝臣們請封定南侯為定國公本就是蕭宴祈授意的。
他早早就寫好了聖旨, 封定南侯為定國公,葉長榆為世子, 世襲罔替,柳絮茹為正一品誥命夫人。
又以阿蓁當初做出表率,樂善好施, 救濟百姓為由,封阿蓁為嘉樂縣主,食邑三百戶。
只待朝臣們在朝堂上請封後便昭告天下。
如今這三道冊封的聖旨一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太子這是屋及烏, 有意提拔未來的岳家, 給未來的太子妃做倚仗。
回京半月有餘,蕭宴祈解決了這半年來亟待他親自理的朝政後,便讓欽天監去算了他和小姑娘婚的吉日。
欽天監的幾位員在太子的威之下,挑選了三個最近的吉日出來,一個在明年的二月初九,後面兩個在明年的九月中旬。
蕭宴祈當然是選了最快的吉日,明年的二月初九。
兒與太子投意合,如膠似漆,為免夜長夢多,多生事變,這回葉天雄對于太子的著急,倒是再沒有異議。
如今泰的子一日不如一日,若是一朝駕崩,太子再厭惡泰帝,依著禮數也得給他守孝三年。
兒年紀尚小,若真是這般,等上一等也無不可,可如今朝中雖看似一片祥和,但這其中的暗流湧,葉天雄一清二楚。
太子對兒十分珍這是好事,可自從定下親事的那日起,朝中不知有多人眼熱,想破壞這婚事,他雖舍不得兒,但這事早些板上釘釘也好。
明年二月初九的日子,距離婚期還有半年多的時日,用半年的時間來準備儲君的大婚說不上寬裕。
且儲君大婚,東宮裏的各院落和布局也需要重新修繕布置一番,工部得立馬開始工才能趕得及。
自太子選定了婚期之後,宮裏的六局和國公府便開始準備起了這對小鴛鴦大婚所需的一應件,忙得風風火火。
太子有令,大婚所需的一應件和東宮的修繕全都要按著太子妃的喜好來。
因此,自開始準備大婚的事宜後,國公府日日都有宮裏六局和工部的人進進出出,前來詢問阿蓁這未來太子妃的意見。
阿蓁這半年來,陸陸續續接手了母親手中的好幾個鋪子,半年前還專門建了一個善堂來救濟流離失所的,平日裏雖說不上忙,可也沒什麽閑暇。
但現在多了宮裏的人日日都來詢問的意思,給量裁,裁制太子妃大婚的嫁和日後的服飾,還有制定太子妃規制的釵環首飾後,開始變得越來越忙了。
如今解決了沿海的患,又沒了禍朝綱多年的梁黨在朝中興風作浪,蕭宴祈倒是多了一些閑暇,休沐的時候總想把小姑娘拐出來見面。
只是阿蓁現在日日忙著在鋪子和善堂兩頭跑,傍晚還要趕回國公府見宮裏六局的,并無暇理會太子。
蕭宴祈只好每日下了值後,都去鋪子裏或者是善堂接小姑娘,送小姑娘回國公府,兩人在路上能趁著這空當說會兒小話。
日子忙忙碌碌過得特別快,一轉眼,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了。
上京的乞巧節這日,街上會比往日更加熱鬧,不僅白日裏有廟會,等到了晚上還有燈會和煙火可看,街上所有的鋪子和攤販都會通宵達旦做生意,不會關門。
許多兩相悅或是有婚約的郎君和小娘子們會在這一日相約出來一起逛廟會,晚些再去燕雀湖邊放荷花燈許願祈福。
蕭宴祈早早就安排好了,要和小姑娘一起逛廟會,再帶小姑娘到燕雀湖的皇家畫舫上用晚膳,然後再一起放荷花燈祈福和看煙火。
他也一早就親手做好了兩盞荷花燈。
阿蓁收到太子的帖子也早早就為空出乞巧節這日做準備,提前待好了鋪子和善堂裏的諸多事宜。
只是沒想到這日善堂裏還是出了岔子。
前幾日,善堂裏收留了一個被家人丟棄,得骨瘦嶙峋的三歲小,黏阿蓁黏得。
今日晨起不久發了高熱,吵著鬧著要見阿蓁才肯吃藥,聽聞小丫頭病得奄奄一息,阿蓁只好先趕去善堂一趟。
到了快天黑,看到小丫頭病穩了下來,阿蓁才放心去赴太子的約。
日頭漸漸西斜,廟會定是逛不了。
阿蓁早就讓榮安去知會了太子,讓太子別空等了,先去忙別的,晚些定會趕去畫舫裏等他。
黃昏時分,晚風輕,漫天紅霞倒映在燕雀湖上,紅波粼粼。
湖邊楊柳依依,游人如織,雙對的小郎君和小娘子們已經開始放起了荷花燈了。
人來人往的渡頭上,蕭宴祈一襲銀白暗雲紋的圓領袍長玉立,容姿俊逸,引得路過的小娘子們頻頻看。
只是蕭宴祈仿若未覺,只背著雙手盯著絡繹不絕的渡頭路口,等著心中期盼已久的那道俏麗影出現。
也不知他等了有多久,等到天邊的夕搖搖墜,紅霞越來越豔麗,國公府的馬車才匆匆出現在他的視野裏。
阿蓁急急掀了簾子下馬車,看到雙對的游人的中,太子那形單影只的影時,心中湧上濃濃的歉意。
忙輕提擺小跑上前,一張微敷黛的小臉急得染上了薄,紅翕合,氣籲籲。
“天還熱得很呢,殿下怎麽一個人在這等著呀,阿蓁不是讓榮安來知會殿下先去忙別的事嗎?”
蕭宴祈擡手給小姑娘別好額前散的碎發,再用袖口給小姑娘拭了一下額頭上的薄汗,笑得滿臉溫潤。
“我今日沒有旁的事,專門空出來和蓁蓁過乞巧節的,以前總是蓁蓁在東宮裏等我,如今我站在這裏等一等蓁蓁,也能會一下蓁蓁以前等我時的心境。”
阿蓁聽聞這話,心裏像是裹了層般,勾上太子的手掌,抿笑道:“殿下好傻,阿蓁以前哪有如殿下這般空等的呀?”
蕭宴祈笑而不語,假裝有些氣惱地了小姑娘的鼻尖,隨後反握住小姑娘的手,拉著人往畫舫裏走去。
畫舫有三層,船雕細刻著的花紋和彩繪,畫閣朱樓,飛閣流丹。
進了畫舫裏面後,一室靜謐,遮擋的帷幔飄揚,悉的竹香裊裊,外面的喧鬧被隔絕。
阿蓁環上太子的腰,聲音,滿是愧疚道:“殿下對不起,阿蓁今日讓殿下空等了,錯過了廟會......”
說完小姑娘又踮腳討好地吻上太子的薄,似蜻蜓點水般一即離。
隨後又低下小腦袋,漲紅著一張臉,摳著太子袍上的暗紋,小聲囁嚅道:“不過我求得了阿娘的同意,今夜可以不回府......”
小姑娘越說越小聲,小臉燒得通紅,“殿下可否原諒阿蓁今日沒能陪殿下逛廟會?”
蕭宴祈佯裝思考了一會兒,說得很勉為其難,“嗯...看在蓁蓁這麽乖的份上,我就原諒蓁蓁了吧!”
隨後他了小姑娘的鼻尖,一臉壞笑道:“不過,我今夜本來就沒打算放蓁蓁回去的,蓁蓁和我真是心有靈犀。”
聞言,阿蓁驚訝擡頭,一雙眸嗔了太子一眼,但還是抿笑著,由著太子摟著纖腰帶上了畫舫的閣樓上。
閣樓上的廂房裏軒窗大開,燕雀湖的風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窗下的黑漆鈿鏍方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桌佳肴,正冒著香噴噴的熱氣,蕭宴祈拉著小姑娘一同坐下。
“天還沒黑完,煙火晚些才有,我已經做好了兩盞荷花燈,一會看煙火的時候陪我再蓁蓁放,蓁蓁忙了一日了,我們先用膳......”
阿蓁第一回上船,還是這樣奢華大氣的畫舫,一直好奇地打量著這周圍的一切,直到被太子喂了一只剝好的蝦到裏才回神。
“殿下,這畫舫真好看呢!”阿蓁嚼著裏的鮮蝦,囫圇道:“窗外吹進來的湖風好舒服,比冰鑒裏冒出來的冷氣還舒服呢!”
蕭宴祈用帕子幹淨剝蝦的手,給小姑娘盛了一碗鯽魚豆腐湯放涼,解釋道:
“太後年輕時泛舟游這燕雀湖,這畫舫是先帝花重金命工部給太後耗時三年造的。
後來先帝崩逝後,這畫舫便一直空置了下來,太後再也沒來過了,不過一直有人打掃看守著,等閑人不得。
蓁蓁若是喜歡這,以後可以常來,或是小住,出示我上回給你的金令便可。”
解釋完,他把小姑娘東張西的好奇小腦袋給掰回來,語氣有些命令,“但是現在不準看了,先專心用膳,免得壞肚子,往後有的是時日看。”
阿蓁聽聞還可再來,杏眸微亮,立馬坐得乖巧,專心用完了太子給盛的飯菜,吃得小肚子鼓鼓。
自太子回京後,小姑娘胃口好了許多,這一個多月來,眼可見地了些,再加上正是姑娘家長子的時候,鼓囊囊的兩團越來越不可忽視。
夏日的衫單薄,蕭宴祈每每稍與小姑娘湊得近些,都會被勾得心猿意馬。
飯後,宮人們送漱口的茶水上來時,還送上來了一碗被冰鎮過的冰雪冷元子。
蕭宴祈原以為是給小姑娘的,小姑娘的小日子快到了,他正想斥責宮人不盡職時,沒想到卻看到小姑娘將瓷碗往他跟前推了推。
阿蓁笑解釋道:“今日善堂裏有個小豆丁生病了,鬧得很厲害,嚷嚷著要吃阿蓁做的甜飲才肯喝藥,阿蓁想著殿下也要哄哄,便給殿下也做了一碗。”
“蓁蓁給我做的?倒是許久沒嘗過蓁蓁給我做的吃食了。”蕭宴祈聽聞是小姑娘給他做的,拿起瓷勺嘗了兩個。
阿蓁托著下一臉期待看著太子,“好不好吃呀?許久不做了,怕是手藝生疏了。”
“蓁蓁做的自是好吃的,”隨後蕭宴祈又有些幽怨道:“但是蓁蓁往後能不能只做給我吃?”
看著小姑娘疑的神,他解釋道:“蓁蓁平日裏已經把很多力都放在善堂裏了,我不想蓁蓁還親手給們做吃食。”
聞言,阿蓁撲哧一笑,隨後心中又湧上濃濃的愧意,“好,往後我只做給殿下吃,行了吧?”
阿蓁想了想,拉著太子的手解釋道:“對不起,這陣子阿蓁好像忽略殿下了。
但是阿蓁還喜歡現在做的事的,還有半年便要婚了,當了太子妃總不好還和現在一般拋頭面的。
商行是我阿娘一輩子的心,現在到了我手上,我想趁著還沒婚,多去商行悉悉。
還有多去善堂看看那些無家可歸的可憐孩子們,們沒有家人,很需要我的......”
小姑娘愁苦的臉讓蕭宴祈一陣心疼,拉著小姑娘的手問:
“這些話藏在心裏胡思想多久了?現在才同我說?誰說蓁蓁了太子妃就不能拋頭面了?”
阿蓁眨了眨眼睛,一臉茫然道:“教我規矩的媽媽和我阿娘說的呀,我阿娘說了,我選擇了殿下,往後就要做好一輩子久居深宮的準備。”
那婚前就放話不會把她當妻子看待的夫君,八成犯傻了,不然纔剛摔了交杯酒要她滾出去,怎麼一見她的手腕就變了,還是他真如傳言「生意做到哪,小手摸到哪」那般有戀手癖?要不爲何一眨眼就對她又是愛憐呵護又是纏綿求歡的……寵她之餘,還連所有她在乎的人也都一併照顧了,他說唯有這樣,她纔不會分心去擔心別人,能好好被他獨佔,他說不許她哭,除非是他的愛能寵她到令她流出幸福的眼淚,他說了好多好多,讓她甜上了心頭,也被他填滿心頭,然而也因爲他說了好多,讓她忘了問他爲何對她這麼好,纔會由上門「認親」的公主那兒得知,其實他寵的人不是她,他愛的是前世妻子,而自己手腕上的胎記讓他誤認了……而同時擁有胎記和記憶的公主,似乎纔是他尋尋覓覓的人,她想,他曾給了她那麼多幸福,這次,爲了讓他也得到幸福,即使已懷了孕,即使再痛苦,她都要將他還給他真正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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