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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27章 大食戰略

  戰爭籌備有條不紊，無以計數的資從關中運往臺，再由臺中轉之後一部分囤積原地、一部分運往弓月城，五萬安西軍也逐步向弓月城集結，這其實很危險，因為安西軍自各地調匯聚弓月城之後，原本駐紮的地方便兵力空虛，只能依靠當地附的胡族短暫維持治安，萬一這些胡族賊心不死亦或人蠱進而起兵反叛，整個西域就將陷盪，甚至直接影響關中局勢。

  但因為房俊坐鎮弓月城，沒人敢那麼做。

  大唐對待胡族從不友善，房俊暴、裴行儉狡詐、薛仁貴酷烈，這三人坐鎮西域，誰敢造次？

  看似整個西域的兵力集結於弓月城，為開春極有可能到來的大戰做準備，致使各地兵力空虛，可誰知這是否房俊與裴行儉的謀，就等著哪一個倒霉蛋跳出來，繼而來一記「回馬槍」？;

  即便心思各異、蠢蠢，也只能耐著子等待。

  等待大戰結束，觀戰爭勝敗再作計較。

  若大唐勝，自是從此再無異心，老老實實依附大唐、乖順聽話。

  若大唐敗，那時候再起兵反叛、為時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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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嚴冬將盡，春日遙遙。

  已是三月，但波斯高原風雪肆，絕無半分春……

  圖斯城外有一片平地，，為大食軍隊東征路途的一個暫時駐點，浩浩的營帳林立於此，風雪之中綿延無盡、一無際，正是晚飯時候，一道道炊煙升騰而起，風雪。

  軍營核心於一座做薩納德的小村莊，此刻葉齊德正率領數位將領巡視營地回歸，抬頭見到北方橫亙天際的高聳山脈，一時間心生慨，勒馬駐足。;

  此位于波斯高原的最北，北邊翻越科佩特山便是沙漠，橫亙東西的科佩特山隔絕了來自極北之地的寒風，故而雖然圖斯城大雪紛飛，卻沒有多風，氣溫相比整個波斯高原都高出一些。

  後，奧夫策馬來到近前，憂心忡忡道：「這場大雪怕是一時半刻不能停歇，若不能儘快穿過山口，恐耽擱行程。」

  由大馬士革遠征碎葉，可謂關山險阻、萬里迢迢，難的不僅是能否於碎葉擊潰安西軍主力，路途之中的每一步都是艱難險阻，不容許有一一毫的差錯。

  偏偏如此之遙遠的路途，路況、氣候等等影響，是不可能一帆風順的……

  葉齊德沒說話，開手掌接住幾片飄落的雪花，上的鎖甲發出輕微「嘩啦啦」響聲，虬髯橫生的臉上神凝重。

  片刻之後，才說道：「你不知唐軍戰力之兇悍，寧可途中慢一些，也要確保在抵達碎葉城之前做好萬全之準備，而不是倉促行軍導致士氣渙散。」;

  前次碎葉之戰，給他留下了太多夢魘。

  唐軍火開天裂地之威，還有那等從天而降的手段，使得他信心遭重挫，也正因於此，穆阿維葉才再度讓他領軍掛帥征伐西域，力求一戰功、打破夢魘、重塑信心。

  帝國的接班人，豈能心藏魔魘、缺乏信心呢？

  葉齊德也知道父親的期，所以早已打定主意，此戰定要循規蹈矩、步步為營，絕不冒進。

  另一邊，此行被任命為「副帥」的阿米爾也來到近前，聞言表達了不同意見：「咱們在大馬士革召集軍隊，定然難逃大唐細作之偵查，如今這十萬大軍攻伐碎葉，想必不久之後消息便會傳到唐軍耳中，也必然會做出相應之布置。但咱們真正的殺招在於哈里發命令大月氏、突厥、康居等地的胡族，各自整備戰馬、軍械，趕赴可散城集結，唐軍得到的消息是咱們有十萬人，但在可散城集結之後兵力將會達到二十萬甚至更多，屆時驟然發突襲，可將猝不及防的碎葉城一鼓而下……可若是途中耽擱太久，致使其餘部族兵馬先抵達可散城卻不能發進攻，消息外泄，便再無奇兵之效。」;

  作為穆阿維葉麾下大將、帝國名帥，他在不久之前剛剛率軍征服波斯高原東部地區，將帝國版圖擴大，由此獲得穆阿維葉之信任，得以搭上東征大唐的這趟馬車。

  此戰固然兇險，可一旦獲勝，所取得之功勳也足以傲視帝國，故此阿米爾極為熱衷。

  奧夫也道：「軍隊行軍打仗，最重要是行軍快速、攻擊犀利，若且怯敵畏戰、畏不前，則先機盡失。」

  葉齊德煩躁起來，頭盔帽檐下的眼睛瞪圓，極力抑著怒火：「我知你們嘲笑前次帝國攻伐西域失敗，將哈里發與我視為失敗之主因，但我還是要提醒你們，安西軍之強悍遠遠超過咱們以往所征服的任何國家、任何部族！面對他們，即便將困難想像得遠超預估之十倍、百倍，亦不為過。」

  沒有人比他更懂唐軍之兇殘、強悍。

  那萬炮齊發、神兵天降之威勢，足以毀天滅地！;

  如今每每午夜夢回，眼前都是天山腳下沖天而起的火、耳畔都是雷鳴一般震天地的炸響……

  出征之時，哈里發的叮囑言猶在耳：此戰若能取勝，自然最好，若不能取勝，能夠與唐軍對峙於碎葉城一線，也算完戰略意圖。

  畢竟唐軍為了穩定西域的統治，軍械補給只能從國不遠萬里運至前線，途中耗損、軍中消耗，將是一個天文數字，無論大唐再是富庶、強盛，也難以長時間堅持。

  尤其是戰爭開始、路斷絕，給大唐造的損失極大，而大食則沒有多損失——大食也好、波斯也罷、甚至於康居等國，在路貿易之上基本都是賠錢的，錢都被商賈賺走了……

  而大食則不同，哈里發的聖劍高舉，波斯、康居等地部族皆皈依於神聖之下，即便耗盡族人的最後一口飯食，也會義無反顧的支持、參與這場戰爭。;

  只要僵持下去，西域必然陷混，在唐軍武力統治之下的各胡族，豈能錯失良機？

  西域，必將是大食囊中之。

  可一旦貪功冒進，則極有可能導致又一場大敗，這會直接搖哈里發的統治，是絕對不能允許發生的。

  此番東征大唐，既是為了消除兩國之間貿易逆差，也是鞏固哈里發的統治、順帶奠定他這個繼承人的地位。

  總之，這一戰不得不打，更是只能勝、不能敗！

  三人爭執不下，遠，另一位大食名將馬斯拉瑪沒有參與，只抬頭眺著北方風雪之中若若現的山脈，心中憂慮。

  葉齊德是哈里發之子、名義上大食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可無論是才能亦或威，都難以服戰功赫赫、地位尊崇的阿米爾與奧夫，哈里發之所以派遣這兩人隨同出戰，除去他們自之能力、麾下軍隊之強悍以外，更希葉齊德能夠通過這場戰爭收服這兩人，得到這兩人的輔佐，奠定帝國繼承人之基。;

  難是難了一點，以葉齊德之能力，想到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

  可若是連這兩人都不能收服，還談什麼帝國繼承人呢？

  縱使有朝一日為哈里發，所面對的也將是層出不窮的叛。

  ……

  經過一番爭執，雙方不歡而散。

  數日之後，大雪稍歇，軍隊開拔。

  十萬大軍穿越山口，一頭扎進茫茫無際的沙漠，沒有了山脈阻擋，來自極北之地的寒風在空曠的沙漠裡狂飆肆，茫茫白雪將砂礫覆蓋，目所及一片慘白，冰天雪地之中，無論準備再是充分，也難免兵卒不斷減員。

  寒冷、飢、疲憊，好似魔鬼一般依附於這支遠征軍的頭頂，他們的神靈躲進了厚厚的鉛灰雲層不願施以半分慈，所經之，人與牲畜的被隨意丟棄，繼而被遊走的狼群啃噬乾淨。;

  抵達沙漠之中的木鹿城，依靠綠洲得到補給、歇息，才算是緩了一口氣。

  然而到了此地，遠征的路途才走了將將一半。

  在前方，還要翻越兩座山脈、橫穿一片沙漠，才能抵達位於藥殺水畔的可散城。

  而即便到了可散城，距離碎葉城還有數百里之遙……

  營帳之，葉齊德下厚重冰冷的鎖甲，與阿米爾、奧夫、馬斯拉瑪等人烤著火，圍一圈，滾燙的棗醴，驅散渾寒氣，幾個人都舒服的吐著氣。

  奧夫捧著盛放棗醴的金杯，著滾燙的溫度，開口道：「剛剛收到藍氏城月氏人的消息，他們湊足了一支五千人的軍隊已經抵達捷詹綠洲，請求與咱們匯合，一併向北，不知可否答允？」

  曾經覆滅大夏、攻伐西域諸國的大月氏，如今依然衰敗不堪，退至藍氏城附近，再無攻略如風之威勢，只能依附於各地強大部族，茍延殘、任憑驅策。

  葉齊德尚未開口，阿米爾已經連連搖頭：「不可答允，一旦同行，就得負責其糧食草料，徒增負擔，命其自行向北、至可散城集結便是。」

  葉齊德蹙眉：「月氏乃哈里發之命而出兵，與我們同心同德，焉能置於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