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他的沒落，溫輕雪歪著腦袋與之對視：“你……不會是沒參加過學校組織的春游吧？”

商執笑笑，坦然面對自己那充滿憾的年：“小的時候，學校要求春游需有家屬陪同，爺爺很忙，我也不想讓別人陪，只能每次找借口缺席；再大一點，又覺得和一群無關要的人出去玩毫無意義，還不如回家看書。”

讀高中那會兒，他也曾在商屹凱的安排下去國外游學，拿到過不令人羨慕的名校offer，可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決定留在國讀書。

留在哲海。

留在爺爺邊。

留在那個可以為他遮風避雨的家里。

那個時候的商屹凱已經出了問題，經常進出醫院，對于食無憂的十八歲年而言，鮮的履歷可有可無，親就是他的全部。

世界已經傾塌了一角，無論如何，得將另一角撐住。

溫輕雪微微蹙眉，又追問道：“那大學呢？你有沒有參加過社團活，或者和室友一起出去旅行？”

商執默了片刻：“我念大學那幾年，沒有住校。”

儼然是將“沒到朋友”五個字寫在了臉上。

并不是揭人傷疤，彼時的溫輕雪，只是急于從商執口中得到一點肯定的答復，來平自己那顆揪的心。

結果事與愿違。

從未想過，商執如此孤獨地度過了那麼多年，可他明明溫又聰慧，絕對不是令人敬而遠之的家伙……

唯一的解釋是，商執不愿朋友。

或者說，打心底里抵和其他人發生集。

他認為自己是不幸的也是不詳的，如果沒有那一紙聯姻婚約推波助瀾，即便再心生向往，他也不會主行使人的權力。

世間事，往往就是這般惹人唏噓。

天空沉沉的。

橫斜的雨不斷拍打在車窗玻璃上，細細，將視野中的景致模糊掉，空氣里混著咸的氣息，無端惹人心煩。

溫輕雪默默握住商執的手：“要是我能早一點認識你就好了。”

商執看向：“其實，我們認識的也不算晚。”

溫輕雪搖搖頭：“我的意思是，要是我們是同齡人就好了－－像我表哥和表嫂那樣打小就認識，念書也在一塊兒，那樣就好了。”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我可以，讓你高興起來。

并非早晚出行高峰，這個時間點乘車的人并不多，且大多都在低頭玩手機，無人注意兩人間親昵的小作。

商執微微搖了下頭：“不好。”

溫輕雪訝異：“哈？”

他不悅地移開目：“估計我會被那些追你的男生活活氣死。”

還有半句話沒說……

以及那些年你追過的男明星、男豆、男虛擬角以及所有雄生。

溫輕雪旁若無人地大笑出聲，故意逗他：“你倒是蠻有自知之明－－當年追我的男生，能從楠排到黎。”

商執輕嗤：“溫大小姐真是既誠實，又謙虛。”

挨了頓揶揄，溫輕雪聳聳肩：“好吧，好吧，那我說實話－－當年追我的男生沒有那麼多啦，大概只能從楠排到哲海，可惜我一個都看不上，最后在一疊相親資料里挑了個、挑了個……”

想說“最帥的”，但又怕某人捉了自己的把柄，索改口道：“……挑了個心理年齡最大的。”

商執盯著看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揚起角：“那我豈不是賺到了？”

溫輕雪哼哼兩聲：“何止是賺到了？商執，你是賺大了！”

這話不假。

想到這里，他笑著將小姑娘的手握得更。

兩人說話間，公車哼哧哼哧走了好幾站路，車窗玻璃上的水痕不再明顯，天空褪去了那層灰蒙蒙的濾鏡。

似乎是要放晴了。

天總會放晴的。

＊

溫輕雪訂的民宿在平江古城區一條步行街街尾。

也考慮過住五星級賓館，但思前想后，還是覺得既然來了江南，就得住古古香、白墻黑瓦的小院子。

剛下過雨，街上沒多游客，青石板路漉漉的，間或還能聞見從街邊小店里飄出來的油香味。

不知道在賣什麼樣的當地特產。

溫輕雪被商執牽著走，有些慶幸早早換上了運鞋。

明明是第一次來平江，看著老街風景，卻總有一種悉的覺，溫輕雪琢磨了老半天才找到癥結所在：“楠也有這樣的老街……”

“很多城市都有。”商執很現實地解釋道，“特別是旅游城市。”

“唔，但還是有點兒區別的。”

“畢竟，也沒有幾座城市能做到‘水便是街，橋便是路’，聽爺爺說，他當年就是在一條船上邂逅了。”

商執向臨街的那條河。

水面上飄著幾條烏篷船，穿著扎染花服裝的船工們慢悠悠地搖著木擼，碎了倒映在水面上的柳綠花紅，隨即用吳儂語問他們要不要上船。

這幾年平江經濟發展迅猛，曾經稀松平常的出行方式，如今卻變了游客們的觀項目。溫輕雪正想慫恿商執上船，誰料，項舟行卻好巧不巧打來了電話，問他們人在哪里。

興致當即被斗志下去。

繼而催促商執趕去民宿放行李－－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會會那個比自家老公還能裝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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