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寸土寸金, 溫宅花園別墅的位置稍顯偏僻。
遠遠就看見溫蓬和阮碧琴滿臉焦急地等在門口,迎接架勢頗為隆重, 甚至還有點翹首以盼的味道。
商執的心頭涌出一悸:如果商明宇和吳淇之還活著的話, 他們偶爾也會一起站在商宅門口等他回家吧?
從學校回家,從公司回家, 又或者,從另一座城市回家。
帶著他心的孩子,回家。
可惜,一切只是想象出的畫面, 而他甚至連畫面的細節都無法添補完全--曾經任意妄為的男孩, 如今儼然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大人,父母的模樣, 卻始終停留在他六歲那一年。
他們不會老了。
永遠都是風華正茂、最他的樣子。
這樣一想,倒也有些釋懷。
仿佛看穿了商執的心事,溫輕雪盯著他看了很長時間,忽而說:“以后我會等你回家的。”
彼時的商執正掌著方向盤,在溫蓬的引導下緩緩將車駛車庫。
的許諾,無疑是世間最甜膩的糖。
商執揚起角。
看倒視鏡的時候,他的目順勢往溫輕雪上一落,角的笑意又多幾分:“確定不是我在家等你?”
“什麼呀,我又不是經常在外面……”
停穩了車,商執探手幫解開安全帶,面上儼然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哦?不是嗎?”
而溫輕雪說這話時心有余悸,商執絕對是居家型的好男人,至于在家等這種事……
倒不如說,是在家等著捉。
畢竟,自己出門找樂子被抓包的戲碼都上演好幾回了。
生怕某人開始翻舊賬,車門一開,自覺害臊的溫輕雪立刻小鹿一般奔出去,瞅準時機,鉆進阮碧琴懷中,蹭啊蹭。
阮碧琴還以為兒是過度思念家鄉,紅著眼眶一口一個“大寶貝”的安道:“前段時間不是剛見過嗎?”
溫蓬則走上前,拍了拍婿的肩膀:“路上辛苦了。”
商執道一句“不辛苦”,將準備好的年禮從車里往外拿。
上寒暄不斷,一家四口和和走進屋。
阮碧琴安頓好了溫輕雪,又問:“你們午飯吃過了嗎?要不要再吃點什麼?我去廚房給你們煮點小餛飩?”
盡管在服務區吃過了東西,為了不辜負岳母的好意,商執還是答應吃一碗。
自打溫輕雪去哲海念書后,溫宅只留下了一個住家阿姨,正好又趕上小長假回老家過年,這幾天都是阮碧琴親自下廚。
很快,兩碗餛飩就上了桌。
看見湯碗里漂浮著的“面疙瘩”,商執暗自松了口氣:不同于商屹凱鐘的蘇式元寶餛飩,楠這邊的餛飩個頭小,皮薄,餡也不算多,清湯搭配榨菜、蝦皮和蔥花,一口氣吃下一、兩碗,簡直毫無力--同居數月,他已經習慣了承包溫輕雪吃不下的那一碗食。
興許是家鄉的餛飩更合口味,溫輕雪抓起阮碧琴特意準備的一小罐辣油,往湯碗里倒了幾滴:“餛飩配辣油,特別香。”
商執沒吭聲。
不死心,繼續慫恿:“這個辣油看起來紅紅的,其實一點都不辣。”
說罷,又刻意強調了一句:“真的。”
不愿掃興,商執將自己那碗餛飩推到面前:“是嗎?那我嘗嘗。”
溫輕雪如愿以償,笑嘻嘻地舀了一小勺辣油,小心翼翼地往商執的湯碗里滴了三四滴,謹慎地如同在做某一項不容失誤的化學實驗……末了,才張兮兮地將碗推回去。
商執低頭抿了口湯,隨即點頭表示這個辣度可以接:“嗯,好吃。”
溫輕雪這舒展出笑容:“其實,用我們楠話來說應該‘喝餛飩’。”
說罷,用對碗吸溜了一口,將一只小餛飩直接吞口中……
隨后被燙的吐出來。
不得不張著,不停對舌頭扇風。
突如其來的小意外嚇壞了另外三人,足足忙活了五分鐘,才消停下來。
看著自家小妻子蔫了吧唧、老老實實用勺子舀餛飩吃的模樣,商執既想笑、又不敢笑的太明顯。
溫輕雪嗔怪著看他一眼:“反正,就是那樣‘喝’的啦。”
商執不由抿笑:“喝餛飩,吃茶……有意思的。”
記得有一回他陪溫輕雪買茶,眼睜睜看著店員往塑料杯里加了珍珠、芋圓、麻薯、紅豆、還有一整顆咸鴨蛋黃,這還沒算上蓋和黃豆……最后,店員心地將一吸管和一把塑料小勺放進打包袋里。
這和“吃了一碗八寶粥配一個咸鴨蛋”有什麼區別?
當下年輕人時興的玩意兒,他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正想著心思,溫輕雪飛快瞥了眼仍在張羅著給自己倒水找藥的父母上,刻意低聲音:“大白天的,你收斂一點。”
商執不解:“我……怎麼了?”
目含警告:“拜托,這里是我家,我爸媽都還在呢,不要隨便提那種事--就算很想要,也得、得等到晚上再說!”
咂出不對味兒,商執瞇眼:“我想要什麼?茶?”
仿佛被看穿了自己靈魂的,溫輕雪雙肩一抖,遲疑著開口:“所以,你是在說那種可以噸噸噸的茶?”
做了個舉杯豪飲的作。
商執微微揚眉:“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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