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不屑收回送出去的東西,讓寧安郡主出宮扔了。
寧安郡主抿了抿,沒有應聲,只重新把玉佩系回了腰上。
姜姝儀使喚了個宮帶著自己去找裴琰。
去到偏殿的時候,衛國長公主還在與裴琰相談。
本想等等的,但守在殿門外的程福看見姜姝儀,二話不說轉就進去稟報了。
未幾,程福出來,低頭道:“陛下說外面暑熱,讓娘娘進去。”
寧安郡主也要找母親,所以是跟著姜姝儀過來的。
姜姝儀瞧了一眼,本是隨便看看,卻見也熱得臉頰發紅,額頭上有些晶瑩細汗,就忍不住想起那日在綢緞莊,又要給自己玉佩,又幫自己付了銀子的事。
到底還是有一不忍,姜姝儀輕哼道:“你也進來吧。”
說完也不管跟不跟,自己先抬步進了殿。
殿放了冰,一進來便覺得夏日濁熱之氣遠離,渾都舒服了不。
一扇屏風之隔,姜姝儀聽見衛國大長公主正在哭泣:“是,姑母明白了,陛下別跟我一般見識,我也是上了年紀,糊涂了。”
裴琰那邊靜默了會兒,才施恩般道:“姑母起來吧,朕看在父皇的份上,饒恕姑母這一次。”
姜姝儀看向跟在后進來的寧安郡主。
寧安郡主面很張,像是想進去看看母親怎麼了,但又不敢。
姜姝儀正準備往屏風后去,裴琰便從里面出來了。
外人在場,屈膝福一福,喚聲陛下。
寧安郡主則已經跪下。
裴琰走到姜姝儀面前,拉住的手,便徑直往外走。
姜姝儀只能跟著離開,裴琰步子大,又不曾遷就,在出殿門時踉蹌了一下,頓時委屈上來了,站在原地不,不解地歪頭看著裴琰。
“陛下今日怎麼了啊?”
裴琰不知有什麼委屈的。
今日一整天,都在用那種最后一次的,惋惜又蒼涼的眼神看這看那。
像是明天就打算離開皇宮了。
裴琰派去延慶觀監視的暗衛在昨日傳來消息,吳見善那老狗賊已經不再收治療程長的病患了,這便是近期要離京的意思。
一口郁氣盤旋在口,裴琰今日幾次恨不得將按在膝上打一頓,讓哭著說再也不敢了。
可他不能。
裴琰想知道姜姝儀究竟瞞了自己什麼,也想讓吃次教訓,知道離了自己,外頭的風雨承不起,從而乖乖回到他邊,再也不敢離開他半步。
此時,看著眼前仿佛很是傷的姜姝儀,裴琰微笑:“朕沒怎麼,是朕走得太快了嗎?朕只是在生姑母的氣。”
放在以往姜姝儀不可能輕易罷休,非要哭鬧一場,讓裴琰好好耐心哄才行,但如今知道裴琰為犧牲了那麼多,又即將分別,還能有什麼氣。
于是裴琰就又看見姜姝儀用那種討打的眼神看他。
輕輕來扯自己的袖,撒:“陛下不要因為旁人遷怒臣妾,就當臣妾要飛去月宮了,珍惜珍惜臣妾,不要留憾......”
裴琰很險沒忍住心中的郁氣。
這時殿傳出寧安郡主崩潰的哭喊聲:“母親為何非要送走妙兒啊,是我的骨,那麼懂事,究竟哪里惹了母親不高興?”
“因為公主府以后是你弟弟的!你弟弟養你這個姐姐一輩子便已經難得了,你還指他養一個生父獲罪的外甥?就算你姐姐勉強同意,你弟媳豈能甘心,枕邊才是同心人,他們早晚連你也要一起嫌棄!”
姜姝儀被這爭吵聲吸引了注意力,沒再顧得上裴琰,手里還抓著他的袖,已經不自支起耳朵,滿臉疑地去聽們吵什麼了。
裴琰狠狠呼出一口濁氣。
殿門還開著,衛國大長公主母在屏風后吵架,稍大聲就能傳出來。
寧安郡主哭道:“我不在家惹弟弟弟妹煩,我在京中買一所宅邸,帶著妙兒出去住也不行嗎?”
一聲清脆的掌聲響起,姜姝儀倒吸一口涼氣,猜出是寧安郡主挨打了。
衛國大長公主怒斥:“你胡扯什麼!一個子,還是和離貴,帶著出去獨住,你是嫌是非不上門嗎?你弟弟的名聲怎麼辦,旁人會不會議論他容不下親姐?”
“等章妙長大了,若也像你一樣遇人不淑,可還有娘家能為遮風擋雨?只怕屆時你也要被連累!別告訴我你要找幾個護院,你就怎知護院見你們孤寡母,又富貴無雙,不會先起歹心?不會被人收買?”
寧安郡主似是無可辯駁,停頓許久后,哀哀哭了起來。
衛國大長公主仍在數落:“我讓章妙給貴妃娘娘做養,已是最好的打算了,有幾分聰明,若能討得娘娘歡心,或是與二皇子出分,你的后半輩子自不用愁,”
“可你不爭氣啊,讓你去說服貴妃娘娘,你倒好,非跟我唱反調,如今陛下發了話,事無可轉圜,我只能把章妙送去你祖母老家。”
“從今后,你忘了你有個兒,以后若能再覓個人品好的男子,也不必管家世,就嫁了去有個依靠,若實在遇不到,好好和你弟弟弟媳相,對你侄子好些,一大家子總能護得住你。”
寧安郡主哭著說錯了,不要把妙兒送得那麼遠......
姜姝儀聽得心里揪揪的。
扭頭看裴琰,眼的。
裴琰就明白了的意思。
他的仁德是做給臣民看的,心中其實并不會輕易對人生出憐憫,而姜姝儀卻恰恰與他相反,喜怒形于,容易記恨一個人,也容易可憐一個人。
“你能養嗎?”裴琰垂眸看,語氣淡淡,帶著不易察覺的奚落之意:“不是就要飛去月宮了嗎?”
姜姝儀只當他在順著自己剛才的話開玩笑,但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就要走了,如何能養得了小縣主。
想了想,忽然靈機一:“臣妾確實是懶得養,不如就讓苗昭儀養吧,正好陛下給提提位分,到妃位,好不好?”
姜姝儀覺得自己真是太聰明了,不僅解決了小縣主的事,還能讓舒在自己走后,躋后宮除了皇后外的第一高位,以舒的子,居高位定能護好依月和嬪,們也不算白跟一場。
想象的很好,然而裴琰冷笑了聲:“你若養就養,若不養,就讓自生自滅。”
語罷他便轉走了,背影在炎炎夏日里著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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