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儀頭皮都發麻了。

終于明白那日苗舒為何非搶在自己前頭置溫瑤，也明白了為何以太后不管不顧的脾，自己把的侄兒打了，只是被足，連位分都沒降就能了事。

不論前世今生，與苗舒都不如與馮依月親近，甚至沒有過一次心，沒有躺在一張床上，像閨中友那樣親親的說過一次話，可苗舒卻為舍了不止一次命。

姜姝儀跟著馮依月跪下，知道如今能救苗舒的只有九五之尊的帝王，含淚向裴琰，懇切哀求道：“求陛下救救苗答應，臣妾的錯，臣妾自己擔，太后娘娘要怎麼罰臣妾，臣妾都認了......”

裴琰屈指搭在案上，意味不明地重復的話：“你自己擔。”

姜姝儀雙手疊，跪拜在地，聲音微哽：“是，陛下教臣妾讀論語時，講過“己所不，勿施于人”，臣妾不能因為自己怕罰，就讓苗答應代臣妾過。”

裴琰只是讓通文義，并不曾打算讓學著做個君子。

他仍是平和地問：“被降為答應，日日罰跪挨打，你能嗎？”

姜姝儀脊背輕，還沒答話，馮依月便哭著搶先道：“若非罰一個人，那陛下就罰妾吧！苗姐姐不住了，姜娘娘貴，不了兩日就要死了，妾出低微，皮糙厚，能多被罰幾日，讓太后娘娘消氣！”

“你才那麼容易死！”

姜姝儀也哭了，沒忍住直起教訓：“本就是我惹的事，我一時氣急，不，就是再來一次我也要罰溫瑤！不然會被氣死，至于后果，出氣的是我，也該是我承擔，你們再這樣，就是存心讓我良心難安！”

馮依月很想說們干過很多沒良心的事，用不著講良心，可陛下在這兒，也不敢說，只好抱著娘娘放聲大哭。

程壽看見陛下的臉有些不好。

哪里不好他也說不出來，溫潤如玉，平靜淡然，但程壽看著就是有些說不出的害怕。

為什麼今天是他當值啊，早知道昨天替干爹大哥放了！

“姜姝儀。”

不冷不熱的一聲呼喚，讓姜姝儀止住哭聲，扭頭看向裴琰，正要繼續哀求，便聽他淡漠道：“既然要自己過，就跪好，乾清宮不是你能啼哭喧鬧的地方。”

姜姝儀此刻是顧不上為裴琰的語氣傷了，聽出苗舒有救，連忙應“是”，推開馮依月，用袖子了眼淚跪好。

馮依月也意識到失態了，憋住眼淚，在娘娘后規矩跪好。

裴琰對程壽道：“讓程守忠去坤寧宮傳話，告訴清嬪，今日鬧得過分了，再告訴皇后，該管事時不要作壁上觀，苗答應就給照看。”

程壽知道陛下這是嫌他傳不明白話，鎮不住場面，連忙應聲去辦。

姜姝儀心弦驟松，馮依月更是喜極而泣，哽咽著試探：“陛，陛下，妾能回去照顧苗姐姐嗎？”

裴琰聲線微冷：“你今日在乾清宮外喧嘩，縱然事出有因，可也實在是放肆至極，這次便罷，若再有下回，就按宮規置。”

往常若聽到陛下這麼說，馮依月肯定是要害怕的瑟瑟發抖，可如今苗姐姐得解的興蓋過了這些，只是激地連連應承。

裴琰：“姜妃在乾清宮的事不許對任何人言說，退下。”

馮依月惦記著苗舒，起要走，看到姜姝儀跪著的背影又有些擔憂，沒來得及說話，對上陛下冷沉的目，心頭一怯，趕告退了。

苗姐姐告誡過，幫不上忙時不要矯，會給親近之人添。

姜姝儀仍舊在殿跪著，剛才哭得太兇，這會兒呼吸還不平復，低著頭，肩膀時不時輕聳。

裴琰盯著看了一會兒，掃眼膝下厚實的錦繡地毯，收回目，繼續批閱奏折。

殿再次雀無聲，姜姝儀起先還端正地跪著，沒多長時間便覺得腰酸也酸，想跪坐到小上歇歇。

強撐著，心中知道裴琰肯定是生氣了，不然不會一直不理，但又不太明白為什麼。

自己是他親自教出來的人，如今都會主承擔自己的過錯了，裴琰不該覺得欣嗎？

姜姝儀許多年都不曾跪這麼久了，每一刻都格外煎熬，實在有些不了，忍不住手腰，剛上，裴琰就像頭頂長了眼睛一樣，淡淡出聲：“跪好。”

立刻回手。

被批好的奏折一本接著一本摞在案左側，姜姝儀看著看著，便有些難過，明明不久前他還說今日政務不多，批完可以陪，結果如今......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并不后悔，就是有一點想哭。

裴琰聽到忍的啜泣聲抬眸時，便見才平靜下來不久的姜姝儀又開始哭了，咬著瓣，弱的脊背輕輕抖。

他不知又想到了什麼，是知道錯了哭，還是為別人哭。

程守忠在此時從殿外進來了，瞧眼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姜妃娘娘，心中暗暗嘆氣。

好不容易放換一日休息，怎就趕著這樁事了。

看來真不是福的命啊。

他替自己憋屈完，恭恭敬敬朝陛下稟告道：“清嬪娘娘隨奴才過來了，要面見陛下。”

裴琰“嗯”了聲，看向姜姝儀，喚：“姜妃。”

姜姝儀立刻含淚抬頭。

裴琰命令：“去殿，不許發出聲音。”

姜姝儀下意識聽話，忍住眼淚起，踉蹌了一下，程守忠趕上前攙扶。

“不用扶，讓自己走。”

程守忠只得松開手，姜姝儀淚盈盈地看向裴琰，得到對方冷淡的眼神后，心中一痛，沒說什麼，流著淚神決絕地向殿走去。

既然決定要承擔一切了，那就不能膽怯，不就是罰跪挨打嗎，前世都死過一次了，這還能比勒斷脖子更難嗎，真要更難，就先尋死好了，說不定還能回到前世去。

等后的門被程守忠關上，姜姝儀對著空無一人的殿，才后知后覺疑起來。

不是讓接替苗舒罰嗎，這怎麼還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