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外的宮道上，清脆的掌聲終于停下。

抱琴才一被松開桎梏，便哭著奔向溫瑤，想要扶起：“貴人，咱們去見太后娘娘吧！”

溫瑤兩頰紅腫，神有些呆滯，正要跟著抱琴起，苗舒的首領太監趙康就尖聲尖氣道：“哎呦，這是要扶著你主子往哪兒去啊？忘了娘娘還吩咐溫貴人罰跪兩個時辰嗎！”

抱琴抹著眼淚拉溫瑤：“貴人別跪了，您臉都流了，大將軍若知您這種苦，不知該怎麼心疼呢！”

溫瑤聞言狠狠一把推開，急忙手向自己的臉，從角抿下一跡后，瞳孔驀地睜大，聲音抖：“我的臉，我的臉怎麼樣了！”

抱琴被推得摔倒在地，爬起后看著臉腫起一指高，釵斜髻散，神猙獰的主子，一時嚅囁，不知該說什麼。

溫瑤的另一個宮輕蕊眼珠轉了轉，趕湊了過去，小聲道：“主子放心，您的臉沒事兒，只是千萬別聽抱琴姐姐的，去向太后娘娘告狀，否則這頓打就白挨了。”

溫瑤抬起發紅的眼直直盯著輕蕊。

輕蕊立刻解釋：“奴婢在宮中伺候多年，深知陛下是個仁慈公正之君，您若信奴婢，就只管跪在這兒，做出可憐之態來，奴婢這就去乾清宮找陛下求救，待陛下過來了，看見您這種責罰，定然大怒，您再把剛才姜妃的跋扈之貌說給陛下聽，奴婢保管陛下會厭惡姜妃，疼惜主子！”

溫瑤眸一滯，雖未言語，可顯然是猶豫了。

輕蕊語氣著急：“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您若去了慈寧宮，太后娘娘是會為您出氣責罰姜妃，可陛下的心呢？姜妃是個妖，一哭鬧，說不定陛下反倒覺得是主子仗著太后撐腰，以下犯上欺負姜妃，更憐了！”

“嘀嘀咕咕什麼呢！”

趙康覺得們好像把自己當瞎子，甩了甩拂塵不悅道：“溫貴人還是好好跪著吧，早跪完早回去養傷，奴才也是為您好。”

溫瑤終是下定了決心，一把抓住輕蕊的手，看著一字一頓：“你一定要把陛下來，我重重有賞。”

輕蕊連連點頭。

溫瑤松開手，輕蕊立刻站起，嗖一下就朝乾清宮方向跑去了。

“唉！”趙康疑地指著輕蕊的背影：“這是干什麼去了？”

溫瑤跪直子，冷冷地看著他道：“苗昭儀只讓你看守我，我邊的宮要做什麼，你還管不著。”

趙康想想也是，多一事不如一事，便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讓徒弟盯著，自己出恭去了。

＊

乾清宮。

裴琰昨夜未曾休息好，與大臣議罷政務，正小憩片刻，便有太監進來了稟報：“陛下，溫貴人邊的輕蕊前來求見。”

程守忠正在給陛下褪履，聞言立刻覷向陛下。

輕蕊是陛下安進長樂宮的人，無事不會輕易過來的。

對上陛下沉沉的眸，他趕又把剛褪下的龍靴給陛下重新穿上，對太監道：“讓輕蕊進來吧。”

片刻后，輕蕊殿，跪在地上把方才坤寧宮發生的事重述了一遍。

裴琰接過程壽呈上來的釅茶飲了口，淡聲道：“做得不錯，去領賞吧。”

輕蕊欣喜又恭敬地謝過恩，跟著程福退了下去。

待離開，程守忠轉過，小心翼翼地詢問：“陛下要過去嗎？”

“朕不去。”

裴琰面微沉，語氣聽不出什麼緒：“就該讓溫貴人去向母后告狀，好好把姜妃懲戒一回，就知道輕重深淺了。”

程守忠聽出這不是認真的話，忙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哎，那這姜妃娘娘可是要苦了，前些日子為陛下傷心傷神，幾乎斷腸，如今才好了，又要接著太后娘娘的責罰，實在是可憐吶。”

裴琰挲著杯壁，淡淡瞥向他。

程守忠連忙堆笑。

“給朕更。”裴琰語氣淡漠：“再敢胡說，朕就先打你一頓板子出氣。”

程守忠上連連說著不敢。心里直冤屈。

陛下明明是生姜娘娘的氣，舍不得沖娘娘撒，就來為難他！

這差事真是越來越難做了！

*

早起還是艷天，臨近晌午卻云聚攏，有下雨的征兆。

溫瑤仍舊跪在宮道上，攥著五指。

這輩子都沒有過這樣的屈辱，想到方才眾嬪妃散了晨會，路過這里時神各異的樣子，便恨不能殺了姜姝儀。

等陛下來了，定會一雪前恥。

誰料先帝王一步到來的是雨。

算不上多大，春雨綿綿落下，打了的，帶來寒意。

負責看守溫瑤的太監早已躲去了廊下避雨，只有抱琴意給主子擋雨，卻被怒斥一聲：“滾開，壞了我的事我就打死你！”

抱琴嚇得一戰栗，再也不敢做什麼，只能跪在主子后，跟著淋雨。

雨越下越大，溫瑤的心也煩躁了起來。

輕蕊究竟能不能把陛下來？

或是陛下政務繁忙，此刻無暇？

真要如此，自己這場罪不就白了嗎！

此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料被雨浸后冷冷的在上，寒意骨。

溫瑤子微微發抖，是真的有些跪不住了。

就在有些崩潰時，頭頂的雨忽然被隔絕了。

溫瑤抬頭，便見到了一張再悉不過，溫潤如玉的臉龐。

心臟仿佛在瞬間停止了跳，聲音抖：“陛，陛下......”

裴琰微微垂眸看著，舉著一把青綢傘，臉上是憐憫的神：“是朕來遲，讓你苦了。”

溫瑤眼中滿是淚水。

裴琰溫聲道：“起來吧，坐朕的輦回宮，朕去昭宮問責姜妃，太不像話了。”

溫瑤心神震，急忙拉住他的袍擺：“陛下不是說姜妃娘娘服侍的好，不會計較犯的小錯嗎？”

裴琰皺眉：“聽從苗昭儀挑唆，把你害這個樣子，還算是小錯嗎？”

“陛下就確定是姜妃娘娘的錯嗎？若是妾挑釁在先呢？”

溫瑤說出這話就后悔了，可迫不及待，想確定經此一遭，自己有沒有取代姜妃在陛下心中的位置。

裴琰：“你若真那麼不懂事，就會去找母后做主，而不是跪在這里了。”

他接過程守忠遞來的披風，展開披在溫瑤后，語調溫：“你溫婉賢淑，乖順懂事，明明有母后撐腰，遇到委屈卻都往肚子里咽，朕看在眼里，如何不心疼？”

“回去吧，朕今日會為你出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