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生氣了。

裴祈其實很生氣，平時說些什麼垃圾話，做什麼無理取鬧的事，裴祈只會冷笑著回懟，直到他們有一方勝出為止。雖然幾乎每天都在吵架，但吵完的下一瞬間，他們似乎就默契地和好了。

沈方月跟他認識這麼多年，見過他生氣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出來，其中大多數都是因為他的父母。

印象中裴祈唯一一次對認真地生氣，是在暑假之前。

告訴裴祈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裴祈當時正懶散地在拼樂高，聞言停下作，過了好久才轉頭看。

很見裴祈的臉這麼差過。

裴祈眼珠本就偏黑，面無表睨下來時很冷漠。

沈方月沒怎麼見過對方這種神，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裴祈說：“沈方月，你看看你上學期的期末績。你有資格早嗎？”

沈方月回神，頂。

已經不記得當時他們吵了什麼了，那時的原以為他們只是像平常的吵架，但那次之后，裴祈足足有兩個星期沒理。

后來是媽見緒低落，當了他們的和事佬。雖然他們和好了，但后來每次聊到顧飛白的事，裴祈反應依舊很刻薄。

那次吵架后，沈方月復盤了很久，才想明白裴祈生氣的理由。

無非就是他覺得績很爛不能早，為了的前途到擔憂。

ok，這勉強能理解。

那這次裴祈到底又為什麼生氣？？？

很多科老師選擇把月考安排在今天，考完英語，沈方月肚子已經得咕咕。

捂了捂胃，好后悔沒在裴祈生氣前把小面包先扣下。

旁邊，顧湘和陳曼又在對答案。

古涵給安排的這個座位可謂用心良苦，班里幾個熱學習的幾乎都快把包圍起來了——不過他們學校為山城本科率第一的高中，班里的學渣也算屈指可數，就連鐘震和宋哲，平時的模擬分數也不差。

聽了一陣邊兩人的對話，沈方月眨眨眼，心生一計。

轉頭，用筆輕輕敲了敲裴祈的課桌，故作隨意地問。

“裴祈，你英語卷子選擇題最后一道選的什麼？”

無人應答。

裴祈把筆合上，眼皮懨懨垂著，沒看。

遠，鐘震人影未到，聲音先行：“考得頭大。宋哲，怎麼說，去廁所嗎？”

他們幾人口里的“去廁所”，當然不只是單純的去廁所。

宋哲：“行啊，走。”

宋哲了個懶腰，剛要起，邊的人卻先他一步。

鐘震隨口問：“去哪兒啊裴祈？”

裴祈說：“和你們一起。”

鐘震：“？”

鐘震和宋哲都愣了一下，直到裴祈都走出后門了，倆人才急匆匆跟過去。

沈方月噘轉回，筆用力地在課桌上敲了一下。

“顧湘，你說，”氣憤道，“裴祈他這是對我冷暴力吧？是吧？是吧！？”

“……你這新學的詞新鮮。”顧湘把頭發全到耳后，“不過冷暴力不是指之間嗎？”

“誰說的？朋友之間也會冷暴力！”

沈方月把下節課的課本出來，扔在課桌上，扔出狠話：“行啊，他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了！”

顧湘點頭表示支持：“你做得對。”

顧湘剛把筆收進筆袋，沈方月忽然往這靠了靠，小聲地問。

“可是顧湘，我之前說的那些話，有那麼過分嗎？我以前也總這麼說他呀。”

“……”

沈方月繼續嘀咕，“那他如果真覺得過分，可以罵回來嘛，沒必要不理人啊，你說是不是？”

“……”

廁所旁人經過，沒有監控的走廊。

“裴祈，今天怎麼回事？”鐘震說，“你不是說以后都不煙了嗎？”

裴祈懶懶倚著墻，視線散漫地定在旁邊的榕樹上，沒吭聲。

“你不懂。”宋哲反應過來了，給裴祈也遞了一支煙，笑呵呵地說，“我兄弟可是剛收了一封書，這不得來緩一緩！”

裴祈搖頭：“不。”

“不你跟我們過來干嘛？”鐘震莫名其妙，又接上剛才的話題：“真的假的？書？誰給的啊？我們班的？”

“不是，月姐和顧湘們幫著收的，據說是高一的。”

“哎，你要這麼說的話我有印象！”鐘震狠狠拍了一下掌，“我看到那生了，就站窗外跟沈方月說話呢。我知道，上學期們班拿了高一健比賽一等獎，是那個領舞！”

宋哲：“是？那我也記得，當時升旗的時候還代表們班上去領獎了，漂亮的。”

“什麼漂亮，人家是級花好吧？”

鐘震說完，朝裴祈揚了揚下，“放心兄弟，以后你們去場約會，我和宋哲肯定幫你們打掩護。”

“用不著。”裴祈終于開口，嗓音比平時還冷淡，“沒打算談。”

“靠。”宋哲雖然不意外，但還是沒忍住，笑著了句口。

鐘震：“為什麼啊？人家這麼漂亮，也不給個機會？換我，我高低得給一封三千字的回信。”

“喜歡你去追。”裴祈很敷衍地鼓勵他。

這次到鐘震“靠”了。

鐘震狠狠了幾口煙，在心里怒斥幾遍命運的不公，媽的我怎麼就沒裴祈這麼帥。

罵著罵著，鐘震想到什麼，口慨而出：“不過也是。你跟沈方月認識這麼久，你要只喜歡漂亮的，那肯定也是喜歡沈方月。”

一直懶洋洋的人聞言，垂在側的手指很微妙地蜷了蜷。

宋哲點頭表示同意：“也是。我小學初中和他倆同校不同班，他和沈方月可是當時學校里的紅人，初中的時候我們班男生生天天故意經過他們班教室，就為了看他們。”

“現在不也一樣？”鐘震笑了，隨口道，“說到這……裴祈，我高一剛跟你們同班的時候，一直以為你和沈方月在談。”

裴祈還沒說話，宋哲笑罵：“談個，人家純友誼。”

鐘震：“我知道，這不是以為嘛……哎，裴祈，所以你到底喜歡什麼類型的生？”

沒得到回應。

鐘震也就是隨口那麼一問，沒指對方會回答，他扭過頭，剛想問宋哲放學去不去上網。

“漂亮的。”

“啊？”鐘震一愣。

“我說，”裴祈嗓音輕飄飄地，“我喜歡漂亮的。”

晚上回家，沈方月給媽打了個電話。

整個人癱在書桌前，拖著音調問：“媽——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葉婉本打算待幾天就回去，誰想工作臨時出了點小狀況，拖了快一個月還在紐約。

“別撒。我走那天你溜出門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回去你還是得挨揍。”葉婉溫地通知，然后問，“怎麼，想媽媽了？”

“想了，想得茶不思飯不想。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來。我可是問了阿姨的，說你每頓都吃得很香。”葉婉還不了解，“說吧，最近發生什麼事了？”

“也沒什麼事……”沈方月心不在焉地玩著自己頭發，嘟噥道，“裴祈又不理我了。”

就連今天放學回家，裴祈在公車上都沒跟說話。

“你做什麼事了？小祈脾氣這麼好的人都能被你惹生氣。”

“我哪有——”沈方月頓了一下，“他哪有脾氣好啊！他明明天天懟我！”

“哪次不是你先招惹他。”

“……”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靜。葉婉道：“行了，我馬上進會議室了，裴祈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吧。趕跟別人和好。”

“……”

掛了電話，房間里霎時安靜下來。

沈方月在書桌上躺了一會兒，默默起，拉開窗簾，想進行今天第八次試探——

對面的灰窗簾被拉得不風，彰顯著它主人的態度。

冷暴力！這就是冷暴力！絕對是冷暴力！！！

小氣鬼！

沈方月嗖地一下也拉上窗簾，抓起服進了浴室。

想通了！

不就是冷暴力嗎？誰不會？！

以后也不和裴祈說話，不和裴祈發信息，不和裴祈打電玩了！

假期不會再陪裴祈回他老家去遛狗了！

也不會再省生活費給裴祈買樂高了！！

他們友！到此為止！！！

沈方月越想越氣。氣勢洶洶地解開發繩，氣勢洶洶地拿出手機，氣勢洶洶地打字：裴祈！我們絕了！互刪……

沈方月字還沒打完，腳下突然一——下一秒，氣勢洶洶地摔倒在地。

沈方月這一摔本沒有任何防備，手里拿著手機，沒有第一時間去扶旁邊的東西，幾乎是摔了個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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